第166章 嫌命长系列
“如果坐这边，看到的是集市上的光景，如果是坐那边，看到的则是青山绿水，二位客官可自行选择。”店员微微弓着身子介绍道。
季听风看向苏凌:“你决定吧，我都行。”
苏凌看了眼靠海的一面，沉思了一会儿后伸手指了指靠集市一面的位置:“我们坐那边？”
季听风点头:“好，你决定就行。”
店员一看连忙去拉开老榆木长凳，又拿着肩膀上挂着的抹布象征性地擦了擦:“二位客官请坐。”
季听风边走边说:“你还别说，看他那样我真的感觉自己好像穿越了，他就真的跟剧里的店小二一样，也是在那擦两下。”
苏凌一笑道:“水曲柳台老榆木八仙桌、明代样式的装横、花鸟檐柱、提梁壶等等，这家酒楼就哪哪都是复古的，而且还是各个时期的融合版，你不觉得自己穿越了才奇怪。”
“也是。”季听风坐在长凳上前后晃了晃，“为什么我总感觉要摔？”
苏凌看着他那看似只有三岁的样子直乐:“你别晃，摔不着的。”
店员拿着葵花子和榛子回来，笑着插话道:“这长凳很稳，客官别担心。”
“哦。”季听风说着又晃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他，“这里有什么特产是可以带走的？”
店员想了想说道:“我们这的各色糕点都不错，梅酒茉莉冰糕、龙井米糕、芡实糕、栀子花酥等都是不错的选择。”
“那海棠糕有吗？”季听风喝了口茶，“你在古代与现代间来回切换，会不会觉得精神分裂？”
店员闻言懵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这倒不会，毕竟在这种环境里，要是太现代了也很怪。”
季听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此刻说话倒是很现代。”
店员微微一挑眉:“海棠糕有，我们这还有一家是专门做这海棠糕的，店里的海棠糕也是从那来的。”
“嗯，那你再给我介绍介绍别的特产。”
“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季听风也一股脑地把想问的问题一次性问了个遍。
在这期间，苏凌没有说过一句话，视线全然被街巷角落里两个乞丐所吸引。
他们的面前放着一个破碗，碗里只有几块零钱，但是看着他们磕头道谢的瞬间，苏凌觉得那碗里盛着的是用钱买不到的尊严和对生命的无可奈何。
季听风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但她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街巷看，没说话。
“凌凌，你怎么了？”季听风有些茫然，随即转头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去，但是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半分钟前，两个乞丐被附近卖肉的店家赶走了。
季听风神色复杂地盯着苏凌看，苏凌叹了口气后解释道:“刚刚有两个乞丐，一位中年女子和一个小男孩，两人衣着褴褛、蓬头垢面，那女子看着还有点跛脚。”
季听风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复杂，一些深埋于脑海里的记忆也突然被唤醒。
一直站立一旁等待两人点菜的店员见到两人这略带迷惑的神情，开口说道:“那两个乞丐是母子，他们原先是我们这一户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小少爷，后来被家里赶了出来，靠乞讨度日。”
“而且”，说着他看了眼四下，然后压下声音，“那女子患有间歇性精神疾病，他的孩子大脑天生有些缺陷，与平常孩子不同。”
两崽闻言同时看向他，异口同声道:“那为什么还要赶出家门？不该好好照顾吗？”
店员一噎，看着两崽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这一是感叹两人的默契程度，二是那缘由真的有点难以启齿。
季听风撑着头:“怎么，还是不能说的秘密？”
“不是...也算吧。”店员干笑一声，“不然二位客官先点菜？”
苏凌看着窗外:“你上些招牌菜就行。”
“好嘞，二位稍等。”店员点点头后立马拔腿开溜。
“你不好奇？”季听风将剥好的榛子递到她面前，“比心。”
“因为我大概猜到了。”苏凌伸手将榛子接过去，“你不是不会比心？”
“我只对你比心。”季听风接着剥葵花子，“不过你猜到了什么？”
苏凌嚼着榛子没回答。
“嗯？”
“你发挥你野狗一般的思维想想就知道了，有什么事是能让家中长辈将自己的孩子和孙子赶出家门的，而且还是大家不好开口的。”
“......”季听风眨巴着眼睛看她，“你的意思是...那男的去哪了，不用负责吗？”
苏凌无奈一笑:“季听风，遇到这种事情，能问出‘男的去哪了，不用负责吗’这话的男性占少数，你还真就不一样。”
“......不是，这种事是个男人都要负责吧？九漏鱼都知道。”
苏凌剥了一粒榛子送到他嘴边:“奖励你，快吃。”
“......好。”季听风配合地张开嘴。
结果下一秒，苏凌直接将榛子扔到了自己嘴里:“还挺好吃。”
你风哥一脸懵逼:“......你居然耍我？”
苏凌点点头:“自信点，把疑问语气去掉。”
“......我又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你干嘛耍我！？
“扯远了兄弟。”
“......”
季听风感觉自己要被气死。
苏凌又剥好一粒榛子送到他嘴边:“吃。”
季听风看了她一眼，再次配合地张开嘴:“啊——”
苏凌见状一笑，将榛子扔进他嘴里:“你不怕我骗你第二次吗？”
“你骗我一百次我都还会信你。”季听风看着她，开心的像只小仓鼠。
苏凌小脸一红，笑瞪了他一眼:“狗子，你恋爱脑很严重啊！”
季听风理直气壮地回道:“谁叫我有人宠，要是没人宠的连恋爱脑都不配有。”
苏凌一哽:“......你赢了。”
这时，另一桌食客突然吵了起来，声音之大直接吸引了整个阁楼的人探头观望。
季听风抠着榛子壳，眉头一皱:“啧，这都在干什么？”
苏凌转过头，小声汇报情况:“看着是男女朋友，因为穿着情侣装，那个小姐姐好像哭了，可是坐他对面的男子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现在小姐姐貌似要开始反击了，你即将听到她破口大骂或者看到她转身就走。”
“......你怎么跟现场播报一样？”
“因为你八卦，我在告诉你，满足你那膨胀的好奇心。”
“......”
苏凌接着补:“是你自己刚刚说‘这都在干什么’的，我只是帮你看了两眼。”
“......？”
“现在我想说说自己的想法。”
“......你说。”季听风放下榛子抬起头。
苏凌神情淡漠道:“有人心疼时，眼泪才是眼泪，否则只是带着咸味的液体。”
你风哥的心猛然一抽:“......”
“菜来咯！”店员不合时宜地端着菜上来，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对这种吵架的场景习以为常。
两崽也瞬间被放置眼前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所吸引。
店员一一介绍道:“这是由糯米和红芸豆制作的一啖甑糕，这是包含咸香酸甜苦辣的九转大肠，这是素肉搭配的口袋饼，这是香甜软滑的鸡茸玉米羹，这是吃了还想吃的三杯鸡，还有这您特地询问的海棠糕。”
苏凌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这菜...是不是有点多了？”
“那...不然退两个？”店员小心翼翼地问，本来还怕被嫌菜少，毕竟这两人看着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跟小姐。
季听风拿起筷子给苏凌夹了个海棠糕:“不用，你先去忙吧，有需要叫你。”
店员一甩抹布:“得嘞，二位客官慢用。”
然后在路过那桌还在争吵的食客身旁时，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二位客官，在这吵架可是要收费的哦，一刻钟一百，半个时辰翻一番。”
一听到这话，前一秒还吵到脸红脖子粗的食客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时，店员又云淡风轻说出一句:“即刻停止的翻两番。”
男子眼睛一睁，一拍桌子看向他，大声吼问道:“你说什么？！”
店员一脸淡定地与他对视:“本店悬挂于厅堂之上的牌匾里写得清清楚楚，并用金粉增加了辨识度，进店的食客未提出疑问则视为默认。
“您刚刚的行为影响了在场很多食客的进食，且让您面前的女孩陷入了难堪的境地，这是您该为此行为付出的代价。
“况且每个店都有每个店的不成文规定，您既然进入此地就该遵守此地的规矩，这也是本镇一直以来的优良作风。
“当然，您有权保持沉默，到时候我们的候场讼师会来与您交涉。”
男子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不久前的火气在恍惚之间被他这不硬不软的语气给冲刷殆尽。
季听风听得默默竖起一根大拇指:“强，这还是个懂法的店小二。”
苏凌笑着摇了摇头:“怪不得刚刚不管呢。”
季听风啧啧称奇:“这古镇里不管是人还是物，都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
“嗯，我们再待会儿没准还能遇到更奇葩的事情。”
然而事实证明，凌凌老师也真的是有点预知能力在身上的。
两人吃饭吃到一半，一个小男孩突然出现，而且还往季听风面前放了一只天使之翼千纸鹤。
你风哥夹菜的手一顿，看着那带着天使翅膀的千纸鹤愣了好半天。
这是什么操作？暗示我让我上天？
他默默抬起头，一脸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问:“你什么意思？”
苏凌唇角挂着一抹笑，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发展。
然而小男孩只是看着季听风没说话，甚至自己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你风哥一脸迷惑:“不是，你到底要干嘛？”
小男孩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海棠糕发呆。
苏凌见状以为他是想吃，于是伸手拿过一个盘子给他夹了一块，放到他面前:“姐姐请你吃。”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她，脸上露出一抹笑，但是依旧没说话。
“他是哑巴，不会说话。”隔壁桌的一男生笑得一脸猥琐，“估摸着就看你这小妞漂亮才过来的。”
桌上另一个男生笑着附和道:“还别说，这小妞真的正点。”
听到这话的季听风瞬间眸光一寒，手中的筷子也“啪嗒”一声被折成了两半:“要是嘴巴不想要了，可以缝上，眼睛不想要了，也可以捐，如果想死的话，那就直接开口。”
苏凌看了他一眼，余光又看向隔壁桌的男生，微微按了按手指后不怒反笑。
这看长相还真是嫌命长系列。
几个男生听到季听风这么嚣张的话语，刚想拍案而起，就听到了小男孩的抽泣声。
小男孩泪眼朦胧地盯着桌面，声音哽咽地说:“我不是哑巴......”
“哟，小哑巴开口了？”其中一男生故作惊诧，朝着四下看了看后发出狂浪的笑声，“这还真是今天最有趣的事情了，这哑巴居然会开口说话？”
季听风冷笑一声，舔了舔后槽牙后，拿过桌上的玉米羹朝着人直接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