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葬花,葬京,葬故人(终)
姜玄提剑,疾如流星,转瞬间便已杀至众人身前。
澹台明哲惊惧。
竖子!他怎么敢的呀?
抽身暴退,挥刀相迎:“好好好,竖子当老夫泥捏的不成?”
“仙门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你来求……诸位,事已至此,还不出手?”
“唇亡齿寒!竖子既然不把大家放在眼里,那便送他去见衡经武!”
话音落定,八大王侯共同袭向姜玄。
……
虽然姜玄前世为道祖般的人物,地支十二剑惊鬼泣神,但是实际上,在这方武道世界,姜玄甚少用剑。
一方面,这方世界百兵争雄;另一方面,长枪、重戟、陌刀、重锤等兵器,都更适合沙场对敌。
不过,姜玄的剑道可不会有半分的退步,即使身无法力,武道真气却能在部分情况下临时替代。
殊途而同归。
提剑,剑光如影,月下如钩。
浑厚真气裹附长剑,与澹台明哲手中的重刀交织,金铁轰鸣。
姜玄一剑逼退澹台明哲,反手倒钩,便瞄准了身侧袭上来的邑南侯。
八侯结阵,齐进齐退。
这才是王侯合纵相连,真正能杀衡经武的东西。
少年无惧,迎刀而上,一剑西来……
剑光明而红芒现,犹若水中捞月,长剑挑破邑南侯的胸腹。
血洒长空,易南侯惊痛暴退,姜玄紧跟其上。
破阵先斩人,只要先结果一名王侯,整个王侯联合的阵型不攻而自毁。
少年持剑,奔腾而出,杀心四起……
然,八位王侯,合纵连横,怎会不知,一人败,八人亡?
面对武王境的姜玄,敌强而己方再弱,绝难有一分胜算。
当即,距离邑南侯最近的清羽侯、东徐侯,猛然提速,欺身而上。
以身试险,就欲为邑南侯争下一息的生路。
徐侯袭扰,羽侯蓄势。
持斧,清羽侯面色胀红,擎天而下劈。
巨斧如山岳,好似要劈开前路。姜玄不得已,也只能反身相迎。
清羽侯之斧,乃是千炼玄铁与珍奇异矿而铸,珍贵异常、其重如山。
王侯所用,自是非凡。
姜玄手中之剑,却只是士卒所用杂兵,比起清羽侯之斧,坚硬、重量、锋锐等方面皆远不如也。
更是不像那些神兵一般,长剑无任何神异。
然,少年轻笑,手中之剑倒抡如弯月。
斧剑相击,姜玄不仅扛住了这一斧,甚至剑身无损。
反倒是清羽侯如撞上了不动山岳,虎口巨震,血流不止。
那两兵相击的斧钺上,还出现了一丝裂纹!
清羽侯双臂止不住的发颤,强忍住喉口的腥红,借长斧上传来的巨力,抽身疾退。
茫茫惊疑在心中回荡,怎的他蒋轩刀枪戟剑,样样精通?
他不是随的常谦习的戟法么?
这剑法,为何比戟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举轻若重,技近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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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是越打越心惧,渐渐的,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多。
战船将覆。
反观那俊武男子,如月下仙人,攻势如密林,防守如山岳……密不透风!
那面上的微笑也是越来越浓。
……
这场京都之乱,已从午时的王珉洪登台祈福,持续到了夜间的明月高挂长空。
忽的,长剑破空,一剑天倾……
伴随着邑南侯的第一个阵亡,整个由王侯结成的战阵,仿佛收到了撤退的信号。
瞬间崩溃,众人退距,一哄而散……
六人,分了六个方向,亡命逃亡。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唯剩绪文侯,独立天地间,那全是血污的面上,满是枭雄的落寞。
……
绪文侯为何不跑?
文武两侯,与其他诸侯不同,他两人,大本营皆在这京都。
澹台明哲比其他人看得更明白一些,再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蒋轩武已成,当为世无双。
抛下大本营中的家眷独自逃亡,只不过死得晚一些罢了,还会落一个“无情鼠辈”的骂名。
“自迈入朝堂,老夫与衡经武争斗了五十多年,为了登那万人之上的帝位,谋划了二十余年……”
“老夫没想到,到最后,横在帝位前最大的障碍,不是衡经武,而是你蒋轩。”
说出这句话,澹台明哲仿似一息之间苍老了数十岁,眉眼之中,是数不尽的英雄迟暮。
姜玄提剑,没去追那落荒而逃的六人,而是正视着眼前的澹台明哲。
绪文侯虎踞天下数十年,枭雄落幕前,理应给予一定的尊重。
远方京都城墙下,士兵的冲杀声还在不断响起。
两方拉锯如浪潮,一波又一波。
稍顷,长剑耀空,赤血泼洒,风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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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下,澹台云心指挥着士兵,抗击着不断发起冲锋的无双军。
“五千武校境,铁蹄之下,尽皆亡魂……”
这句话过往只是在江湖里听闻,今日一见,才发现果是名不虚传。
“将军,文侯大人……战死!”
副将的急报将澹台云心所有的心神从城门下拉回,女子转身回望,那清秀柳眉间,是数之不尽的哀伤。
心中哀痛,何人可叙?
望着曾经的巍峨京都满是废墟,女子茫然。
这便是命吧。
是文侯澹台明哲的命,也是她澹台云心的命。
哀绪如柳丝交织,女子强压。
挥手:“全军听令,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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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帅,不追吗?”
望着远方身骑战马,带着家眷与一支甲士逃亡的女子,姜玄沉默摇了摇头。
杀掉澹台明哲,其实他心中也曾犹豫不定。
毕竟文侯是女孩的父亲。
但,文侯一心求死,在澹台明哲眼中,不能成就霸业,那这几十年的谋划便是无用。
枭雄当为战死,岂是偷生鼠辈?
另一方面,对于姜玄来说,江陵一事,也不可不报。
若不报,那便是对常娴婉的不尊重,是对九十九名阵亡的无双军不尊重。
常老头曾经说,当为则为。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儿郎不可负。
姜玄悠悠叹气。
只是男孩不知,女孩这一别,此生已难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