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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自古多情空留恨,哪得夜夜好梦留人睡

桓先生走后,十一难为情地开口,“师父,此处只有一个床榻!”

师父看着地上的竹席道,“没关系,我睡地上!”

十一心疼道,“师父这几日护着我,好几日都没有睡好了,还是睡床上吧!”

说着就准备坐在竹席上。

“你不是说我醉卧白骨潭吗?白骨都能睡,这里怎么不能睡,难道还怕会委屈了我吗?去睡吧!”

“那是不得已,如今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当然是把床留给你了,要是桓宇明早知道我睡床,你睡地上,他不得笑话我,你想让他们笑话我嘛!”

“十一不是这个意思!”

“去睡吧,师父开玩笑的,你这几日你跟着我东奔西走一日也没有休息好,今晚难得能睡个好觉,师父就在这里守着,你去睡吧!。”

“好!师父你也早点睡吧!”

十一知道师父心疼自己,便不再坚持,二人很快熄灯躺下。

此时在江水对岸的将士们已安营扎寨,大军就驻守在岸边严阵以待,只翘首期盼着师父的消息,已经整整两天一夜了,师父在南萧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见大师兄急急赶了来,大家都围了上去,天佑喘着气说道,“消息打听到了,师父在江陵!昨日日落之前,江陵已经封城,不许任何人出入了!他们也已经开始搜寻师父和师妹了!”

颜细辛担忧道,“南面军事重镇一是江陵,二是柴桑,如今他将师父带到重镇之一的江陵,此时只怕更加麻烦!”

南星气的直跺脚,“宋孟这个小人无耻至极,竟然知道以此来牵制我们!真是卑鄙!”

倒是和尚萧晏一脸淡定,“不用担心,以我对你们师父的了解,他此时说不定正在轻松惬意的享受南萧之行呢!”

“你都说了两天不必担心了,你就不会想点办法吗?”南星说完在心里气愤地腹诽道,谢云说的果然不错,和尚说不定根本就是南萧派来的奸细呢。

只听萧晏继续分析道,“那江陵刺史本就是个庸才,早被你师父的名头吓到了,只知道关了城门四处搜寻,可搜到了他又能怎么样,把你们的师父杀了,那不仅对江陵城,对南萧更是一场无妄之灾,如今南萧的百姓过得好好的,他怎会愚蠢到自己引火上身,只要等他反应过来,自会放了你们师父的!”

南星更是上火道,“如果他就是这么愚蠢的人,我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被杀吗?我现在就带兵过江,就算是拼死我也要打开江陵城的大门,将师父救出来!”

萧晏一把拉住失控的南星道,“你听我说完!”

南星甩开他,“好,让你说!”

“你们的师父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就算是江陵刺史其蠢如猪,就算他抓住了你们的师父,这么大的事,他总要先上报朝廷吧!南萧的皇帝不敢杀他的,会被江陵刺史气晕倒有可能,不出两日,他就会打开南萧的大门,任由你师父畅行的!”

一直在旁沉默的谢辰也开口道,“我赞成军师的说法!南萧的皇帝一定盼着臣子们私下放走殿下,南北早就议和,十年之约仍在,此刻得罪殿下,他们得不到一点好处。”

大师兄担忧道,“如今闹到全城皆知,谁又敢私下放了师父呢?”

萧晏只淡淡道,“既然都不敢,那就须得南萧皇帝他自己来!”

南星觉得要是落在他们的皇帝手里恐怕就更麻烦了。

“你们想的未免太简单了,那南萧皇帝怎会轻易放了师父,他难道不会趁机杀了师父,从此西周少了师父,相当于他就打开了西边的大门,到时候他想要一统中原,不更是易如反掌!”

萧晏见南星如此忧心如焚,莫不是她一直爱慕殿下,只不安地开口问道,“南将军为何总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你到底在怕什么?”

南星带着哭腔吼道,“你懂什么!师父身陷江陵城内,对我来说,天就是要塌了!”

大师姐赶忙搂上南星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担心,该担心的应该是他们,毕竟我们已经大军压境了!他们若不交出师父,明日我就陪你打过江去!”

大家心里虽然都知道此次师父去南萧,前途未知,就算军师和谢辰都言之有理,但是他们在感情上仍然无法做到心安,望着对岸漆黑的一片山水接天的水墨风光,更是无心欣赏,也只有南星的个性才能做到着抒胸臆,想哭就哭,她和天佑心里的担子却是更重。

此时他们担心的师父和师妹也是睡不安宁,想到身在南萧重镇江陵,昨日才躲过追杀,今日的安宁都觉得像是偷来的。

十一左右都睡不着,转身时,见师父也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仰面躺在竹席上,开口问师父。

“师父,他们到处派兵来找我们,不出五日便可找到书院了!我们会不会连累到桓先生!”

“用不了五日,昨日我们才在书院附近遇到他们,这里又是军事重镇,城中布防的兵多将广,不出三日就能找到这里了!”

“那我们明日就要走吗?”

“不用,刺史会收到密旨,最好是我从未到过江陵城,因为他们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和我们开战!”

“哦!”

十一听到不开战,不来抓他们心里就越发安定,只是能在这里多住几日也让她觉得欣慰。她就可以和师父单独在一起多相处两日,也可以帮那对苦命的母女找找亲人了!

“师父,那我们明日就请书院的书生替那位夫人多作几副画,请桓先生帮忙张贴到江陵的大街小巷里,这样也可以帮她早日找到亲人了!”

木易辰疑惑道,“你不是会作画吗?”

没想到师父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十一只嗫喏着答道,“可是我从未画过人物,我怕自己画不好!”

又着急解释道,“找寻亲人,画像画得传神准确才能事半功倍不是吗?”

“哦!有点道理!”

听到师父并未再追问,十一一颗慌张的心才安定下来,否则她怕自己定会越描越黑的,因为她怕师父要是真看到了自己做的那幅画,定会笑话她此刻拙略的谎言。

只是十一不知,此刻的木易辰就是怀着这样异样的心情在暗夜里翘起了嘴角。

桓宇听到这里,不禁叹道,“世间千般情,人人皆不同!”

见身旁的书童已闭眼睡在阶前,用手指敲上他的鼻子,只听小童啊了一声,抬起睡眼问道,“师父听到哪里了?”

只小声道,“嘘,人家的话没听到,倒让人家把你的话都听了去!”

“快去,给你师娘守门去!”只见书童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听门被推开,木易辰从屋内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只见桓宇不失镇定地站了起来,只独自尴尬说道,“今晚的野猴子怎么格外多,我们给你赶了半天,你不用专门出来谢我们的!”

抬手优雅地打着哈欠,“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陪我夫人呢,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着偷偷拍上木易辰的肩头,小声说道,“我把最好的竹屋都给了你,成就不了良缘,你都对不起我!”

“走了!”说完潇洒地离开了。

木易辰在门口伫立一会,才揭开珠帘,拉上房门走进来,转身时见十一已经点上了灯站在那里。

十一犹豫着问道,“师父一直没有说,当年你是怎么救下桓先生的?”

木易辰左右看了一下,站在原地答道,“是有一次叛匪洗劫了桓氏书院,他带着藏书独自逃到了荒漠里,当时情况危急,我刚好领兵路过,意外救了他。”

“像他们这样显赫的世家,一旦落魄,所有的珍贵的藏书和传世的宝物,都会是引来杀身之祸的祸首,早年我也遇到过几个这样的家族,也曾帮他们南迁过来避难。”

十一也感慨道,“漼氏有一支也曾南迁避难,有的世家南迁避难,有的北移求存,像是大雁的南来北往,都是为了求生存,我这次回来也在路上遇到许多逃难的百姓,他们也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十一不无遗憾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天下太平,四海不再有战事,道上也不再有流民,百姓们都能安居乐业.....师父也可以留在王府了!”

木易辰笑着安慰十一,“会有那一天的!”

只见师父难得闲适地坐了下来,叹道,“好久都没有过这么清闲的日子了!”

十一也笑着蹲在师父身前,“师兄师姐们肯定都担心死了,师父还说清闲!”

只见师父笑着说道,“过去都是我担心他们,也该换他们,担心担心我了!”

十一见师父放松的样子很是难得,“师父还计较这些啊!”

“是啊,我也大不了他们几岁,让他们担心一下也是应当!平时我为他们简直是操碎了心!”

十一也曾听军师这么说过,“军师也这么说!”

木易辰低眉委屈道,“唉,也只有和尚能知道我的辛苦了!”

十一脱口而出,“我也知道!”

看到师父得逞的眼神,十一才反应过来,师父居然在假装可怜骗取自己的同情!

“师父故意的!”

木易辰假装无辜道,“故意什么?”

“故意诉苦,骗取徒弟的同情!”

木易辰一本正经道,“好端端地,我骗你同情做什么!我受伤的时候也没有骗过你的同情啊!”

十一觉得师父这是在偷梁换柱,声东击西,果然是大将军,但是她却没有证据。

只泄气道,“我说不过师父,师父连兵法都用上了!”

只见师父偷偷开心地笑了起来,转移话题道,“好了,去休息吧!”

十一也笑着顺势躺在竹垫上。

只听师父惊讶道,“你怎么不睡床上,要睡在地板上!”

十一闭眼答道,“又不是没睡过,当年师父带我见家臣的那一晚,我就是睡在师父书房的地板上,还是师父用狐皮裹着,抱我回去的,师父忘记了吗?”

“我记得!你要是喜欢,我让人再打一张给你!那一张不是被你做成护腰和护膝了吗?”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父,不过师父不知道的是,那张狐皮她就只留着做给师父,其他人她都没舍得做呢!

十一摇头,突然睁开亮亮的眼睛看着木易辰,无比认真道,“不用,我只喜欢那一张!”

说完嘴角含笑又闭眼睡去,木易辰看着温柔浅笑的十一,有一瞬的失神,她闭着眼睛的时候,他才敢看她,从眉眼到鼻梁,再到…红唇,突然想起那日在大石堰的后面,他曾不经意间碰到那一片绯红,直觉喉头一紧,连忙转身不敢再看她。

木易辰觉得连今夜的烛光都过于温柔了,他们第一次同处一室,总让他有种莫名地紧张和不安!

不知呆坐了多久,听到十一浅浅地,均匀地呼吸声,心想这个姑娘真是没良心,自己被她弄的处处紧绷着不得安宁,她自己却睡得如此心安。

复又在心里叹道,“谁让自己是她的师父呢!”

便轻轻跪在竹席上,将十一慢慢抱起,好让她到床上睡得更舒服些。

刚把她放在床上,谁知十一迷迷糊糊间搂上一片温暖后,却紧紧地抱着不舍得撒手,木易辰被她圈在眼前,一只手支在床上动弹不得,觉得十一近在咫尺的红唇,更是时刻都在考验着自己的意志力。

艰难地腾出另一只手缓缓掰开十一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

看十一仍旧睡得香甜,只在梦中说道,“师父,晚安!”

木易辰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柔情,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良久,才不自觉地蜷着双手,紧张地慢慢靠近她的脸,僵着身子,在十一额头紧张地落下一个吻。

“晚安!”

此时窗外一片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地纱窗,照在木易辰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或许....为了她....,要是此时有一壶酒就好了!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照,人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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