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突如其来的访客
“冯因考特先生。”
邓布利多的半月形眼镜似在日光的映衬下闪了闪。
他语气忽而变得十分柔和，就连苍老面庞上的褶皱都似多了几分只属于老者的慈祥。
“纽特在信笺中提到，你想要任职霍格沃茨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教师。”
“请原谅一位上了年纪老人的好奇心……我不得不在此间隙向你提出一个疑问。”
邓布利多的话语有一瞬间的停滞，他半月形眼镜后的湛蓝双眸适时聚焦，让令人琢磨不透的眼神直射霍伊年轻的面庞。
然后，他身体略微前倾，习惯般的将十指对接缓缓开口。
“为什么？”
从一开始便始终压低声音彼此议论的校长肖像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窃窃私语。
那些或年轻或苍老的男男女女如邓布利多一般将视线纷纷转至霍伊身上。
这些视线无疑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倘若换做任何一个年方十九岁的年轻人，兴许都会在众多霍格沃茨前任校长与那名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的目光中露出几分胆怯。
但霍伊·冯因考特没有。
他面色如常，神态比起先前没有一丝变化。
“你师承纽特·斯卡曼德，对神奇生物的研究比起英国魔法界大半已年过八旬的老学究还要精深。”
“倘若你选择进入魔法部的魔法生物管控司就职，想必要不了几年便能攀至司长的位置，对此我一点都不怀疑。”
“就算你与纽特先生一样不喜久居室内，延续他的事业不断发现并记录新的神奇生物——尤其是当我们的世界中的确正不断出现那些生物的情形下，也能迅速成就一番名望。”
“可你却甘愿放弃了能使你最快导向成功的道路，并提出要进入霍格沃茨成为一名显然不会更有多大出息的教师……”
言及此处，邓布利多的湛蓝色的双眸似有几分异常明亮的光晕掠过。
接着，他又一次重复了先前的问题，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声调在不经意间又拔高了些许。
“为什么？”
这并不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霍伊嘴角微微上扬。
早在他离开纽特·斯卡曼德前往霍格沃茨之时，便已暗自在心中打好了回答这问题的腹稿。
“因为时局，邓布利多教授。”
校长办公室内的二人相对而坐，在历任男女校长的注视下彼此对视。
“层出不穷，有别于神奇生物常识的怪物们正在不断踏入我们的世界。”
“它们显然并不像福吉部长所说的那般人畜无害……恰恰相反，它们相当危险。”
“正是因此，在传授固有的保护神奇生物知识的同时，我认为让尚未走出学校的小巫师们了解那些未知生物特性，使他们在未来不会因无知而遭受对方的伤害尤为重要。”
“保护神奇生物，并在神奇生物的齿爪下保护巫师自身，这才是这门课程的真正意义，而那些在霍格沃茨就读的年轻血液们，正是巫师界的未来，不是吗？”
有那么一段时间，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不论是身体略微前倾的老人，还是已阐述完胸中观点恢复端坐姿态的年轻人皆未再度开口。
他们只静静凝望着对方，尽管打从一开始两人就一直维持着这种目光上的对接。
半晌过后，恒久的静默被老人的一声轻咳所打破。
阿不思·邓布利多将背脊重新靠回椅背，并第一次的露出了笑容。
“冯因考特先生。”
“又或者，我该如你的老师那样，叫你霍伊……”
他的声音中莫名多了些别样的情绪。
那似有长辈对优秀后辈的认可，又似有智者对杰出弟子的肯定。
“很抱歉，我还不能立刻做出答复。”
“你很优秀，这毋庸置疑，但毕竟更易教师职位兹事体大……顺带着说一句。”
邓布利多十分跳脱的打断了自己的话，他双手交叠，继而忽的对着霍伊的方向眨了下左眼。
“你的大脑封闭术造诣，值得称赞。”
历任院长肖像们顿时再度爆发出阵阵低语。
他们望向霍伊的目光中甚至已透出了十足的警惕。
大脑封闭术并不值得他们做出如此反应。
可能够在阿不思·邓布利多面前封闭自己的大脑，并获得了对方的赞许，这显然并不寻常。
“骗子！阴谋家！他的话一句也不能相信！”
悬挂在办公室一侧墙壁，正紧紧盯着霍伊的一副画像陡然提高音量。
那是菲尼亚斯·奈杰勒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第一位出身斯莱特林的校长。
在说出那句话的同时，他正嫌恶的向后缩拢身体，就好像霍伊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让他无法忍受一般。
“感谢您的夸奖，还有您。”
但身为当事人的霍伊显然并没有自己已成为议论中心的自觉。
他甚至还含笑对着邓布利多的方向谦恭的半鞠了一躬，并对着菲尼亚斯的肖像画轻轻点了下头。
“我很能理解，每个人都有不想被外人洞悉的秘密，它们是财富，是牵绊，可你看霍伊……”
“我无法确定，你进入霍格沃茨究竟有无其他意图，更没办法知晓，你是否真如菲尼亚斯所说的那般，正在心中蕴藏着一个阴谋。”
“正因如此，我不能完全相信你。”
“所以……”
老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他如审判官般开合双唇，即将对霍伊下达最终裁决。
然而就在此时。
偏偏就在此时！
‘砰！’
沉闷的撞击声猛地自房间内响起！
校长办公室的门扉陡然被人从外侧撞开！
“教授！校长！邓布利多先生！”
充斥着焦虑不安，如同闷雷似的叫嚷立刻充斥了整间屋子。
身高约莫有三米五的鲁伯·海格艰难的将乱蓬蓬，几乎被茂盛发须完全覆盖的头挤入了办公室内。
“它出现了！马人们发现了它的踪迹！我早跟您说过，有不知名的野兽住在林子里！”
海格亮晶晶的眸子在蓬乱毛发下熠熠生辉。
“冷静，海格。”
老人将视线自霍伊身上稍稍挪开些许。
“可先生！它正在突破我预先布下的防御和陷阱！”
“留校的学生们还在外面！它……它正往城堡这儿来呢！”
阿不思·邓布利多忽地自靠背椅上起身。
霍伊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他脸上一闪而没。
第一次的。
他看到那位老人原本的从容与平静……短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