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转守为攻
“他……先，先生……他是怎么办到的？”
海格的毛发终于不再冒烟，当战斗宣告结束，当那位只有十九岁的年轻巫师缓缓自半空飘落，他再也难以忍受心中强烈的好奇心转而望向身旁的邓布利多。
“很巧妙的布局……是的，非常巧妙。”
老人没有因海格的注视而改变视线，他依旧遥望着霍伊所在方向。
可似乎是作为一名优秀教师的天性使然，当海格发问之际，邓布利多近乎本能般做出了回答。
“看那些倒下的树，海格，看那些树干断口处的平滑切痕。”
“在那场持续了五分钟之久的追逃中，霍伊不只是利用束缚咒变出的绳索在林间摆荡……他选好了角度，确认了位置，然后对每一颗他觉得可以利用的树木施展了一个精确计算好威力的切割咒……”
“等到那只怪物稍稍显露疲态……是的，那种令人生畏的狂暴状态自然无法长时间维持下去，而到了那时，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破绽，一个无比简单的唤风咒，那些早便被做过手脚的树木便会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倒下，化作一座最为坚固的囚笼。”
海格掩藏在茂密胡须下的嘴巴似乎动了动，他整张比起常人要宽大得多的脸颊上一时间浮现了众多情绪。
那其中有钦佩，有赞叹，也有几分显而易见的不服气。
“但是先生，您也能做到这些，对吧？比他做的还好？”
邓布利多闻言只是笑了笑。
“重点不是做不做得到，海格，重点……是想不想得出。”
那些霍伊所使用的咒语都是最为基础的类型，甚至于成绩优异一些的霍格沃茨五年级学生都可以轻易将其施展出来。
可倘若真的让那些孩子们去面对那头狂暴的怪物，他们之中又有多少人能够如霍伊这般毫发无伤的将怪物制服呢？
兴许一个也没有。
那位年轻人对咒语的应用方式就像是个笔法天马行空的画家。
他的谋划，他的布局，他身处战局之中却依旧从容不迫的气度……
那是基于对怪物的了解做出的应变，还是纯粹的天赋？
这一点，就连邓布利多也搞不清楚。
“唔……好吧，好吧……”
海格沉闷的嘟哝了几句，他忽的转过身子望向已重新聚集至一处的马人们。
黑发的贝恩远远眺望怪物与男巫所在的茂林，那张略显黝黑的脸上依旧充斥着恼怒和不忿。
与他态度截然相反的费伦泽则是在两名族人的搀扶下转向了海格与邓布利多所在方位，当海格向着马人部族投以视线之时，他略微点了下头。
“我们走！”
马蹄声渐渐响起，似乎也注意到了海格的注视，贝恩闷声咆哮了一句。
于是那些手持弓箭的马人纷纷挪动四足，没有感谢，没有寒暄，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有打，他们很快便彻底隐没在了更为深远的禁林之中。
“我们也走吧海格。”
邓布利多的声音让海格将视线转了回来。
“啊？走？去哪儿先生？”
大块头男人愣了一下，虽然他将目光转了回来，但似乎注意力仍紧随着马人。
“去见我们那位年轻的……保护神奇生物课教师。”
…………
冗长奇特的咒文在魔杖的挥舞中落下了最后一个音节。
随着一道交织着细密纹路的障壁逐渐于雷狼龙所处陷阱周围浮现而出，霍伊停止了右手富有节奏的律动。
他并不担心那头凶悍的怪物在恢复体力后从此地脱逃。
或者说，在完成了如此之多的防护魔法后，即便是雷狼龙，也不可能依靠蛮力重获自由。
“那是什么？”
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阿不思·邓布利多指了指在霍伊左手中的玻璃小瓶开口问道。
这位老人的声音已不再如先前那般严肃，在霍伊听来，他的声音无疑多了些轻快。
看得出来，在对霍格沃茨内的学生有着强大威胁的雷狼龙倒下后，邓布利多的心情已逐渐转好。
“提纯过的无梦酣眠药剂，药效是寻常成品与生死水的四十九倍，可以让一头成年的威尔士绿龙睡上整整一周。”
霍伊笑着扬了扬已空无一物的玻璃瓶，他随即一挥魔杖，让那小瓶自手中消失无踪。
邓布利多赞许的点了下头，他双唇微张，似乎是要借此为题引出后续的对话。
然而还未等他再说些什么，霍伊便已先一步开了口。
“我会给您和霍格沃茨留下一批这样的药剂，只需要每隔五天放置在此地，便能让雷狼龙……也就是这头野兽沉睡的时间延长至一个月左右，而对于怎样提纯无梦酣眠药剂，我想对霍格沃茨的魔药学教师而言应当算不得什么问题……”
邓布利多的平和笑容似有那么一瞬不易察觉的凝滞了。
“霍伊，请原谅一位老人不那么敏锐的判断力……我可以理解为……你接下来，要离开霍格沃茨了吗？”
随着老人的话音暂落，霍伊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稍显落寞的神态。
他像是勉强笑着耸了耸肩，而后在海格诧异和惊愕的目光中叹了口气。
“是啊，邓布利多教授。”
“这显而易见。”
老人张了张嘴，蓝色眸子又一次透过半月形镜片直视霍伊的棕栗色双眼。
“可假如我没有记错，你之所以来到霍格沃茨，是为了加入我们，成为一位传授保护神奇生物学问的教师？”
“是啊，邓布利多教授。”
霍伊仍是那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
“可正如您在校长办公室所说的那样，作为一名教师，我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你看，我的大脑封闭术让您无法确定，我进入霍格沃茨是否有着其他意图，更令您没法知晓，我是否真如菲尼亚斯先生所说的那般，正在心中蕴藏着一个阴谋。”
他摊开双手，甚至可以称之为滑稽的咧嘴一笑。
“您不是在十几分钟前才说过的吗，‘正因如此，我不能完全相信你’。”
“我想这已经能够充分表明您对我应聘霍格沃茨教师成功与否的裁定了，不是吗？”
这段早在十几分钟前，在校长办公室内曾被说出过一次的话语此刻再度出现在了禁林之中。
然而不论是将它们说出的人，还是驻足林间沉默不语的聆听者，都在此刻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换。
在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霍格沃茨最杰出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蔚蓝如洗的眼眸注视下，霍伊脸上那份哂笑缓缓退去。
第一次的，他以邓布利多时常呈现出的那份平静神态望向对方。
“除非在这十几分钟里，您的‘裁定’，发生了某种变化……”
“那么请原谅一位后辈迟钝与痴愚，能否请您告知一下……”
他缓慢而从容的发出质询。
棕栗色的双瞳内如同办公室内的邓布利多一般略过了几分精芒。
“为什么？”
正如雷狼龙因体力不支于林间驻足一瞬的那般。
霍伊等到了邓布利多的破绽！
他的筹谋，他的布局，他仿佛示弱般在校长办公室内的沉默至此全部收网！
在这一刻，他已完全完成了猎人与猎物角色上的对换！
就像是几分钟前他刚刚对雷狼龙发起总攻时的那样。
这一刻，他做出了自己最为擅长之事！
面对邓布利多，他转守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