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斯内普的讥诮
分院仪式至此终于宣告结束。
当缇西娅在格兰芬多众人的欢呼声中落座以后，位于礼堂首席位置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终于收回了望向霍伊的目光。
“欢迎！欢迎大家来到霍格沃茨开始新的学年！”
他声音愉快且充满活力，与霍伊在办公室时面对的那个疲惫老人截然不同。
“虽然我们的宴会似乎被一些小小的意外耽搁了几分钟，但我想一份丰盛的晚餐应该可以弥补这少许的等待。”
然后，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更多的祝词。
甚至邓布利多都没有如霍伊印象中的原着那般说出‘笨蛋、哭鼻子、残渣、拧’，他只用力拍打了一下手掌，随着一份份热气四溢，散发着无与伦比香气的食物凭空出现在了礼堂的每一张餐桌上，晚宴便就此开始了。
“我听说了你的事，年轻人……哦不，是冯因考特教授。”
霍伊的身畔，有着一头乱糟糟灰白色头发的凯特尔伯恩老先生率先对他开了口。
这是位显然已上了年纪的老人，当他用单手举起近前的一杯冰镇南瓜汁对着霍伊扬了扬时，另一只空荡荡的袖摆不受控制的前后摇晃着。
“您可以直接叫我霍伊，凯特尔伯恩先生，我的老师曾经与我提到过您，在他于霍格沃茨就读的时候，您就已经开始担任保护神奇动物课教师了，算起来，我也应该称呼您老师才更为合适。”
霍伊的尊敬显然让凯特尔伯恩受用无比。
只不过他一边剧烈摇晃着空荡荡的臂袖和裤管，一边还不忘故作谦逊的摆了摆手掌。
“不不，我没有亲自教过纽特，他如今的成就和我几乎没什么关系……话说回来，我很好奇，他是怎么跟你说我的？”
凯特尔伯恩没注意到霍伊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这一句询问令霍伊尴尬无比。
他思虑再三后，只干巴巴的挤出了几个词汇。
“他说您的授课理念……十分大胆。”
西尔瓦努斯·凯特尔伯恩不仅只是‘十分大胆’便足以形容的。
这位如今看上去和善有加的老人，在七八十年前在霍格沃茨任职时，用‘胆大妄为’来形容都丝毫不显得过分。
他接受过至少六十二次的留用察看期，授课期间曾无数次让各种神奇动物脱逃管控，在城堡内造成了数不尽的大小破坏。
甚至于在一次校内公开举办的哑剧舞台上，用一只被施了放大咒的火灰蛇来代替蚯蚓。
这最终酿成大祸，火灰蛇在舞台剧演出期间发生了爆炸，导致参与演出和观看舞台剧的学生们几乎填满了霍格沃茨的校医院，礼堂内的焦糊味道足足过了几个月才完全散尽。
包括他如今仅剩下一只手臂和一条跛腿，都与年轻时的鲁莽行为脱不了干系。
“大胆？哈！我喜欢这个词！”
凯特尔伯恩用力拍了下教职工席位的长桌，这让他放置一旁的那杯饮料散落出来。
而直到这时，霍伊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冰镇南瓜汁……那是兑了不知多少酒精制品，看上去甚至都开始显得粘稠了的姜汁啤酒。
“邓布利多和我提起过，你要先开始辅导一年级新生有关神奇动物的基础常识，等到再下一年才完全接替我的位置，这不错！我早就觉得那群小巫师应该从小打基础了！快跟我说说，你打算让他们接触什么东西？猫狸子？火螃蟹？还是别的什么？”
“我认为……如果这位冯因考特教授真的采纳了你的建议，凯特尔伯恩，那我将不得不在百忙之中，还要抽出一部分时间去配置一批创伤药剂，用于填补校医院的使用缺口。”
一个滑腻腻的声音忽的插入了霍伊和凯特尔伯恩教授的对话。
西弗勒斯·斯内普用一种嫌恶的表情微眯双眼，让视线不断在霍伊和凯特尔伯恩老先生的脸上游弋。
“哦，西弗勒斯！看开点，让那群孩子提前了解一些有关神奇动物的知识没什么不好！谁在研究它们的时候还不受上点伤了？”
这话从几乎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凯特尔伯恩口中说出来，令人不免背脊发凉。
眼见着凯特尔伯恩老先生仿佛受了气的孩子般闷头饮起酒来，霍伊让身体微倾，转向了另一边。
“斯内普教授……”
他不再用先前的柔和语气，而是换了种稍显平静和冷淡的腔调。
对于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人，霍伊不予置评。
他的一生太过复杂，所做之事同样如此。
诚然，斯内普的确配得上‘伟大’一词。
但即便已了然他心中的一些想法，即便已提前知晓了他的一些决定。
霍伊也只能深表钦佩，却仍对他难以产生一丝一毫多余的好感。
更何况……
在邓布利多办公室内发生的种种，让霍伊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他无比确凿的肯定，自己在那间校长办公室中，情绪在无意识间被放大了数倍。
这让他凭空在邓布利多面前显露出了不知多少破绽。
而能够造成这一效果的，除了魔法，便只剩下魔药了。
“我其实很早就想要见您一面了。”
这是一句实话。
霍伊的确从很早开始，便想要和斯内普进行一场交谈。
但那是有关将魔药提纯，并将其使用在‘怪物’身上可能性的话题。
在他最初的想法中，和斯内普的对话，也绝不像现在这样冷淡。
“那真是遗憾……或许你不清楚，但正是由于你和那批拙劣无比的‘无梦酣眠药剂’，才让我不得不花费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埋头苦干，用于……纠正你熬制魔药时犯下的多种错误。”
斯内普的回应正如他本人那样令人心生反感。
但霍伊没有因此动怒，恰恰相反，在眉头微皱过后，他反倒一改先前的冷漠语气出言反问了一句。
“这倒是出乎我的预料……那么斯内普教授，能否请您以更加专业的角度解释一下，我的错误，出在哪些方面？”
霍伊突然虚心求教的态度让斯内普愣了一下。
只不过只眨眼的功夫过后，他便冷笑着继续用那种滑腻腻惹人不快的声音开了口。
“无梦酣眠药剂作为能够产生催眠作用的魔药之一，药剂效力与同为催眠药剂的其余几种相比，皆处于末流，但在药材损耗的数量上，却又远远多于诸如生死水等魔药。”
“将这种药剂提纯至寻常效力的六十四倍，所能起到的药效也只与十二份生死水组合起来的相当。”
“至于你所犯下的错误，呵……那更加低能。”
“无梦酣眠药剂所必须得药材有六种，其中最为关键的，是薰衣草汁液与缬草根，然而你所配置的药剂里，却只增添了三倍的薰衣草汁液，并用月露花根粉来替代了药效更突出的缬草根，这直接使得本就药效低微的无梦酣眠药剂效力更弱了两分，倘若依照正常的配置方法，无需六十四倍，只需要四十份药材加以浓缩，就可以起到你提供那批的作用。”
“或许我们的冯因考特教授财大气粗，并不在乎那些被白白浪费掉的草药。作为一位魔药学教授，我必须在我所擅长的领域说上一句……在药理学上，你简直连一名没从学校走出去的学生都不如。”
餐席上的其余几名霍格沃茨教授似乎被斯内普的话所吸引了注意力，此刻他们逐一将视线望向了霍伊和斯内普所在的方向，似乎正在密切关注着他们接下来的举动。
可就在那群教师认为霍伊一定会因羞愧或恼怒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之时。
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却发生了……
哪怕被斯内普还不留情的羞辱与讥讽。
霍伊依旧没有显露丝毫怒气。
恰恰相反。
在成为众多视线的焦点后，他只轻轻拍了下手掌，似乎是在为斯内普喝彩一般。
紧接着，当他放下手掌之时。
原本脸上谦恭和虚心的表情竟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
是显而易见，呼之欲出，可以被任何人直接了当读懂，像是在看乡巴佬似鄙夷和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