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请掌握分寸
当日下午，两点一刻。
“西比尔·特里劳妮的伤势十分严重，阿不思……”
窗外大雪纷飞，乌云凝成的阴霾将最后一丝日光也完全吞没了。
借着摇摆不定的壁炉火光，可以看到此刻的校长办公室内人影绰绰。
显然，被派遣到禁林的霍格沃茨教师大半都汇聚于此。
只不过相较于更早些时候，此刻的校长办公室内气氛倍显庄重肃穆。
即便有炉火的烘烤，这里的温度也似乎正逐渐朝着冰点接近着。
“波比会照看好她的，对吗？”
那个眉宇间褶皱愈深了几分的老人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他的声音……不再如以往那般平静了。
“我不确定……她的伤势被稳定住了，多亏了霍伊给予西弗勒斯的那种魔药配方。”
“但那样强力的电击所带来的灼伤，究竟会不会在后续造成影响……连庞弗雷也没法保证，她只能让斯普劳特教授先带着她去到圣芒戈。”
邓布利多感激的望向站在众多教授最末处的霍伊。
然而霍伊只仰着头凝望那只位于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没有对他的视线做出丝毫回馈。
“部长丢了一只手臂，他很幸运，那并不致命。”
西弗勒斯·斯内普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接续上了麦格教授因哽咽而未能说出的话语。
“他在禁林内试图无仗幻影移形，那直接导致他坠入了英吉利海峡水下一百米处。”
“庞弗雷女士给他做了一些处理，她说……”
言及此处，斯内普斜瞥了眼依旧面无表情的霍伊。
“她说好在冯因考特教授救援的及时，不然光是水压和失血，就能要了我们那位部长先生的性命……”
邓布利多又一次将视线投向霍伊。
他的视线，理所当然的又被无视了。
“我们没办法应付那些怪物，先生！”
“它们的手段根本不是之前那种青熊可以比拟的！”
“如果不是霍伊教授及时赶到，我们都会死在那儿！”
“就像……就像……”
海格发出了一道格外醒目的抽噎。
大颗大颗的泪滴从他遍布焦痕和血渍的眼角落下，击打在校长办公室的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他后续的声音完全被啜泣所掩盖了，但即便是那样含混不清的声音，也足以令所有人听清楚他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
“就像凯特尔伯恩教授那样！”
吸气的声音接连自校长办公室内响起。
蜷缩在栖木旁巢穴之中，已重新变回褶皱丑陋的幼鸟的福克斯发出一阵哀鸣。
那令此地的气氛更添了几分悲切。
“我……我把他……葬在了禁林的入口……”
“和他的那些……那些神奇动物一起……他一定不想孤零零的上路……”
“他只差十天就能退休了！只差十天！”
海格的声音忽然抬高了。
他红着双眼抬起了头来，有生以来第一次用一种兼有不满和困惑的目光望向那名老人。
“先生！”
“你明明只要留下几分钟就好！”
“你明明可以轻易制服它们，你明明可以不让任何一头怪物逃离的！”
一只手掌艰难的拉扯住了海格宽大的衣袖。
麦格教授紧紧抿着双唇，轻轻对海格摇了摇头。
于是一声比起刚刚还要响亮的哭嚎自海格口中爆发了！
他一点点软倒，直至整个人都跪在了校长办公室的地板上，将那张脏兮兮的，混搭着各种伤口和污渍的脸用力埋在两只手掌当中。
邓布利多颤抖的张了张嘴。
“我很抱歉……”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无力。
所有人。
包括与他最为亲近的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此刻都没去看他。
一道从鼻端挤出的轻哼从办公室角落传来。
在这种场合，那无疑是相当失礼的。
可出人意料的是，只有幼鸟形态的福克斯不满的向着霍伊开合了一下鸟喙。
“奎里纳斯·奇洛试图在我们拦截那些怪物的时候，偷窃魔法石……”
“一些孩子……自发性的前去阻拦。”
“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不得不返回城堡……”
斯内普的声音打断了邓布利多的话。
“让我猜猜……”
他目光深邃，语气冰冷的故意拖长语调，在开口的同时，还不忘向着窗外瞥了一眼。
站在他的位置，刚好能够直接看到魁地奇球场上悬挂的一只格兰芬多红底金狮旗。
“您口中的一些孩子……”
“一定是救世主波特先生……和他愚蠢的两个同伴，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吧？”
他的问询没有得到答复。
但每一位身处校长办公室的人都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麦格教授忽的将眼睛瞪大了。
弗立维教授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格伴随着抽噎声不断颤抖的身体猛地一顿。
霍伊又一次发出了一道冷哼，这一次，他微眯起双眼，好像要用纯粹的目光将天花板上的吊灯瞪碎。
“或许……您真的应该好好惩罚一下那些将规则视为无物的先生和小姐了。”
“不然……等到我们也落得像凯特尔伯恩教授那样的下场，您兴许还要对另外的人说出那句‘我很抱歉’……先生。”
斯内普没有等邓布利多的指示或要求，他主动背过身去，向着校长办公室的门扉走去。
麦格教授紧随其后。
她浑身都因愤怒而不断发抖，显然是要在第一时间找到那几位‘先生小姐’。
可邓布利多却偏偏在此刻猛然起身，提高声音拦住了她的脚步！
“米勒娃！”
“别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别把凯特尔伯恩教授的死与他们有关说出来！”
“那太过沉重了……他们还小，他们不应该承受这些！”
他的话直接引发了一阵惊叫！
“梅林啊！”
“听听你在说什么吧邓布利多！”
弗立维教授扯着嗓子大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就连他自己的一撮小胡子都因魔力的暴动而微微上浮都未能察觉到。
“你难道要米勒娃告诉他们，凯特尔伯恩教授是因为自不量力，主动挑衅那些怪物而死的吗？”
“你难道要米勒娃告诉他们，凯特尔伯恩教授的死是一场意外？是一起事故？”
邓布利多重新坐回了那张靠背椅。
他不断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两侧，任凭那只半月形眼镜在他本就歪扭的鼻梁上晃动不止。
“请……注意分寸吧……”
那是他对麦格教授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你也是，阿不思。”
“你太护着那群孩子了！”
一位位教授走出校长办公室。
当海格抽噎着说要替凯特尔伯恩教授选一块漂亮平整的墓碑也离开了之后。
这间房间，便重又回到了静默似凝结的诡异气氛中。
“那么……”
“霍伊……”
“我想，是时候该开诚布公的聊一聊了……就你我两人。”
邓布利多的话让霍伊终于将视线从天花板的吊灯上收了回来。
“聊聊？”
“当然。”
霍伊的反应似乎出乎了邓布利多的预料。
他显然认为，那个年轻人理应会有更加激烈的反应。
然而正当邓布利多开始思索，为何霍伊没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大吼大叫，大发脾气之际。
一片突兀出现的黑影，却忽的将他整个身子全部笼罩了！
靠近霍伊的一台书架猛地颤抖起来！
仅一个呼吸过后，那其中安置的上百本书籍，数十件陈设蓦地腾空飞起！
它们嗡嗡作响，劈头盖脸，乱七八糟，一股脑儿的统统向着老人砸去！
没有冷静，没有礼貌，没有谦和没有优雅！
霍伊·冯因考特的额前青筋暴起，手中的红枫木魔杖笔直指向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红着双眼，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声吼道。
“那老子就特么好好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