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看着我的眼睛
多比那双网球大小的绿眼睛飞快涌起一层水雾。
在霍格沃茨特快的汽笛与呼啸的狂风中，这名家养小精灵猛地从口中发出一声尖叫！
“自由？！”
“先生问多比……是否渴望自由？！”
他依旧坐在火车连接处的铁索上。
已晋入二年级的贾斯廷·芬列里刚巧从车厢一侧路过。
他向外张望了一眼，可明明多比与霍伊的身影近在咫尺，他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迅速转过身体和同伴畅聊了起来。
“多比……多比不能谈论这个话题……”
“那个词汇对家养小精灵而言，是罪恶的，是羞耻的……况且……况且主人是不会予以多比自由的，他是那么……”
他的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仅一个呼吸过后，一道更加尖锐刺耳的惨叫声取代了一切！
多比狠狠拖拽着自己的脑袋，在蜷翼魔的束缚下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坚固无比的霍格沃茨特快车厢用力撞了过去！
他想要惩罚自己。
他必须惩罚自己！
因为他刚刚在心中诋毁了自己的主人。
那是家养小精灵最不能被容忍的错误！
但他的打算显然落空了。
因为他虽然将头猛地甩在了钢铁车厢之上。
但那面拼接车厢表皮的钢板，却在和他头颅接触的瞬间软化下去，变作了触感好似海绵一样的柔软事物。
那令他根本无法产生丝毫疼痛。
“谢谢……谢谢你，先生！”
几秒钟过后，好不容易重新恢复冷静的多比喘着粗气，向霍伊感激的点了点头。
“您真宽容……”
“但多比是不能谈论……谈论自由的……多比没办法离开他隶属的那个巫师家庭……”
望着已开始啜泣着滑落一滴滴泪珠的家养小精灵，霍伊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你的主人改变心意呢。”
“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他主动放你自由，且十分乐于这样做呢？”
多比再一次怔住了。
“但您不可能做到的！先生！”
“那可说不准……卢修斯·马尔福是一名精明的商人，而商人嘛……只要价码合适，是不会吝惜任何可以用于交易的对象的。”
“先生知道多比的主人是谁？！”
从霍伊口中吐出的那个名字显然吓坏了多比。
他单薄的身体在狂风中像是跟柳条一样剧烈摇晃起来。
似乎稍有不注意，便会从高速行进的霍格沃茨特快上滑落下去！
“我知道很多事情，多比。”
“但在我们谈论我究竟知道多少有关你的事情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暂时放弃对哈利·波特先生的‘保护计划’。”
汽笛声又一次响起。
那填充了霍伊与多比相对而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的短暂时光。
“可先生！多比认为，哈利·波特先生的生命安全，要远比多比的自由重要的多！”
“多比不能放任哈利·波特先生就这样回到城堡！”
“霍格沃茨今年将会发生一件不好的事！非常不好！非常危险！”
“多比阻止不了那件事情的发生！但至少他可以让哈利·波特先生远离这一次的危机！”
又是一串火光从多比的指尖开始汇聚。
家养小精灵似乎反而被霍伊的话坚定了决心。
“如果你击穿那根链条，多比。”
“这截火车就会因突然失速而倾翻在地。”
“强大的冲击力会令它当场脱轨，而到了那个时候，所有在那截车厢里的小巫师，都会遭遇重创。”
“人类巫师，尤其是尚未成年的小巫师可远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强壮。他们会因为一次跌伤扭断脚踝，会因一次坠地大脑瘫痪，你所认为的一些轻伤，很有可能会对他们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
“他们可能会因伤痛进入圣芒戈，严重一些的可能后半生都会带着你留给他们的创伤，永远躺在床上，成为一个废人。那其中包括你口中的波特先生，还有你的小主人，德拉科·马尔福。”
“如果这正是你想要的，那么……你就动手吧，多比。”
这一次，霍伊没有出手阻止。
他甚至让缠绕在多比身上的蜷翼魔解开了束缚，在空中飘飞片刻后重新飞入了他的袖袍。
多比网球大小的双眼又一次被迫瞪大。
他张开嘴巴，但除了些许哼哼唧唧的怪声外，连半个能够成型的单词也没能从口中发出。
三个呼吸过后。
多比指尖的火光消失不见了。
但他没有平静下来！而是用力抓住了自己的两只尖耳朵纵身一跃！似乎想要将自己的脑袋塞入正在高速行进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车底！让那发出剧烈轰鸣声的车轮将自己狠狠碾碎！
“坏多比！坏多比！”
“飞来！”
“多比是个坏精灵！多比差点害死了哈利·波特先生，多比差点害死了马尔福少爷！”
嚎叫声在半空画了个弧。
随着多比那干瘪的身体摆脱地心引力的操控，在霍伊手指的勾动下平安坠落于火车车厢顶端，他口中对自己的斥责愈发严厉和苛刻。
甚至于当霍伊凑近了时，那名家养小精灵已开始策划着用双手将自己勒死了。
“力松劲泄。”
等多比终于松开死死掐在脖子上的双手时，他那对绿汪汪的大眼睛遍布血丝，似乎距离死亡只差一步。
“过分的保护会让你的好意变为恶意。”
“相信我，多比。”
“哈利·波特可以照顾好自己，霍格沃茨的教师们也会尽最大努力保证他的安全。”
伸出手来在多比颤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然而随即霍伊便话锋一转。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向你确认一件事。”
“一件……格外重要，与你口中将会发生在霍格沃茨的事相关，和你的主人有所关联的事。”
多比似乎暂时被劝说住了，他耷拉着耳朵，用感激的目光望着霍伊。
“请问吧，好心的先生，多比会顶住惩罚知无不言的……”
霍伊闻言只浅笑着摇了摇头。
“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绕开你的自我惩罚。”
“我不会提问，你也无需回答。”
“多比，你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火车的轰鸣声适时响起。
白色蒸汽随风漫飞，让火红的霍格沃茨特快盖上了一层雪顶。
而就在那白色蒸汽弥散开来，几乎要将霍伊和多比的身体全数盖住之时。
一个飘忽，却又格外深沉，令人难以抗拒的声音，蓦地于蒸汽内里轻轻荡出。
“看着我的眼睛！”
…………
‘砰！’
锡铁坩埚散乱跌落在地上，发出了令人难以忽视的撞击声！
它们堆叠的太高了！这样的高度，只要稍加分神，不小心碰到其中一只，便会致其全数倾倒！
多比惊慌失措的将那些坩埚依次拾起，可还没等他做完这一切，随着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个衣着华丽，提着一根镶银手杖，将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显然正打算出门的中年男人，便一脸蔑视和厌恶的冲到了他的面前！
“肮脏的贱种！”
卢修斯·马尔福恶声恶气，将镶银手杖的尖端狠狠戳在多比瘦弱的手臂上。
“主……主人！多比不是有意的！多比只是不小心！”
多比的惨叫声显然被无视了。
尽管那根镶银手杖已将多比的手臂戳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猩红缺口，尽管多比的痛呼声明显已盖过了先前坩埚倾倒发出的噪音，卢修斯·马尔福也没有停止惩罚他的意思。
“如果再出现这种疏忽，如果你再把东西弄的散落一地！”
“我就把你的头切下来挂在墙上！让你填补那头大角鹿的位置！”
镶银手杖挥出了一道猛烈风声。
沉重的杖身狠狠抽打在了多比孱弱单薄的脊背上。
那无疑再度令可怜的家养小精灵发出了一声惨叫。
但对卢修斯·马尔福来说，那种声音无法令他产生半分同情。
“德拉科想吃李子馅饼，在我们从对角巷返回之前，你有三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你要是敢再把食物弄焦……哼！”
在多比的抽噎声中，卢修斯·马尔福扬起头颅，高傲的发出一声冷笑。
他旋即踱出厨房，为自己披上了一件黑纱斗篷，拿起一只黑色封皮的记事簿，向着镶嵌着绿色宝石纹的前厅正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