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委托
睡眠部接的委托，那是另外的价钱。
可以提供上门服务，包括但不限于心理疏导和治疗，催眠，安神等。
除了每晚统计，筛选和标记异常用户之外，还有部分跟特管局或者睡眠部交情不浅的大妖也会主动申请处理。
这些申请往往也会优先得到解决，倒不是搞特权，分什么三六九等。
这些提出申请的大妖通常都是在人界受到供奉，需要为一些人类提供庇护。
家里有大妖镇宅还有邪祟敢找上门的异常情况，一般都不能小觑。
拖来拖去，最终还是苦了自己。
今天处理的这位，是世代供奉狐狸一族的一户人家。
这位老爷爷也是睡眠服务器登录异常的钉子户。
从他早些年还在c区登录的时候，就开始断断续续出现登录异常的情况。
当年他被对家公司恶意竞争，对家用一些不入流手段策划了一场人为车祸。
事发当天，他因为一些公司的琐碎小事怒骂了儿子，扬言自己对他很失望，不想再看见他，随即儿子一家驱车离开。
而一个多小时后，噩耗传来，乘坐这辆车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子都遭遇严重车祸去世了。
他悔恨不已，时常觉得自己害了儿子一家。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睡眠登录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异常次数还越来越多，招惹到的梦魇也越来越强大，
每当闭上眼，儿子离开时微红的眼眶，儿媳的欲言又止还有孙子哭着说讨厌爷爷，一幕幕在眼前循环往复。
“嘭——”
画面变得扭曲，血从挤变形的车里渗出，侧翻的车辆，血肉模糊的手，无情的白布。
像连环画一样，每天晚上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鞭挞着他的心。
所以他落下个常年失眠的毛病，寻遍了医生都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
狐狸一族作为被他家供奉的守护神，负责给他庇佑。
如果他没有按照命运轨迹继续往下走，而是选择自我了断，那么狐狸的神格也会受损。
所以在他多次轻生后，狐狸实在没有办法，便找到斐姨，淡化了他的执念。
接着化作他的孙子出现在他身边，让一切按照命中注定的轨迹进行。
又在睡眠部提交了异常申请，这才得到还算有效的解决。
斐燃来的也算凑巧，这会还没有梦魇出现，斐燃好人做到底，直接帮忙吃掉了成熟的噩梦。
以防等自己走了以后，还能有其他梦魇出现。
因为这个人类心中积压的事情太多，梦的味道吃起来也是五味杂陈的。
先是涌上来的丝丝清苦味和呛人的辛辣味，之后夹杂着一点香甜，最后剩下的是微苦过后的回甘和淡淡的酸。
掺杂情绪越多的噩梦味道越复杂，不过总得来说，算不上美味。
如果不着急的话，等等梦魇，那玩意可比复杂的噩梦好吃多了。
斐燃拿出手机消掉这个待处理，这会还不到九点半。
他思索片刻，伸个懒腰跟着大鱼回了本部。
斐云闲看到斐燃跟在大鱼身后出现，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你怎么也跟着回来了，还没到你干活的时间呢。”
“舅舅，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斐燃突然叫住了斐云闲，神神秘秘地说。
斐云闲正在整理数据，头也不抬地配合着问：“谁？”
“他碰见沈予了，你是没看着，他盯着人家那没出息的样子，还把楚楚的头盔给呲花了。”
大鱼窝在角落的沙发里，时不时地说两句风凉话。
“我买了，我给楚楚买新的了。”
正在一边看动画片的楚楚听到大鱼哥哥的话，扭头看向斐燃。
嘴一瘪，下一秒就要号啕大哭。
斐燃连忙从书包里拿出新买的几顶头盔还有玩偶送给楚楚。
楚楚左看右看，都是她喜欢的卡通人物。
也不跟斐燃客气，全部收进怀里，又平静地转过头去继续看她的动画片。
这一套动作简直行云流水，看得大鱼都呆了。
“谁？你说沈予？”
斐云闲还有点儿惊讶，拿着水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他回来了？”
“嗯嗯。”斐燃说，“我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吧。”
斐云闲了然，这又想起另一件事：“你下个月的第一个周六什么安排？”
“白天吗？没有安排。”斐燃想都没想，咕嘟咕嘟地喝水。
白天他能有啥事啊，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包。
“那你那天上午去你桥姨那走一趟吧。”
“据说当天中午有一个公司的捐赠活动，到时候会有剪彩仪式，届时还有记者采访。”
“苍局下午打电话，说桥姐那边人手不是很充足，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行抓到免费苦力。”
“所以先暂定让睡眠部抽个人过去，你要没啥事，你去呗。”
苍局是他们特管局的局长，本体是一只苍鸾。
就是那个天上地下四海八荒传说中上古青鸟一族的独苗，老一辈的天庭公务员。
原来还在昆仑山时是西王母的信使，负责传达各种消息，虽然传讯速度不快，但胜在有排场。
后来随着时代在进步，西王母也有了更方便更潮流的通讯方式。
跟在她身边几万年的老员工苍峦也失去了自己的信使身份，摇身一变被派下人界当上了人界特殊事务管理局的局长。
“行啊，那我过去。”斐燃一口答应。
自己也很久没见桥姨了，确实应该过去看看，顺带给桥姨还有院里的小萝卜头们带点东西。
斐燃盘算着那天的规划，早上肯定要先去商场里采购一些礼物，中午还能在桥姨那里蹭顿饭。
组里的成员陆陆续续赶来，斐云闲也收起手头的资料，准备进行今晚的工作。
“哎，舅舅，我怎么查看沈予的登录情况啊。”
斐燃一眼看过去，巨幕上的Id多不胜数，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斐云闲核对着手中的数据：“你知道他的Id吗？”
“不知道。”斐燃回忆了一下，摇摇头。
“那就难了。”
“不过像他这种很长时间没在南城生活的用户，再登录时Id下面会出现老用户回归的字样，你可以找找看。”
“不过恐怕不太好找，南城这么多人口，每天都有不少老用户回归。”斐云闲说着扫了一眼屏幕。
“或者你知道他的家在哪里吗？有地址的话，能缩小不少范围。”
“不知道，我有他手机号行吗？”斐燃再次摇头。
“啧，你当这是游戏服务器呢，绑定一个手机号就四通八达了。”
斐云闲无语，翻了个白眼。
“那我就没办法了，咱们这睡眠服务器是通过精神力绑定用户的，只能从Ip定位到人，还无法实现从人查到用户Id。”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睡得也不怎么样，我觉得你等一个异常处理都比大海捞针快。”
斐云闲手上动作不停，条理清晰地给他提供几条建议。
“那好吧。”斐燃叹口气，缩进沙发里。
“别愣着了，干活去你。”
斐云闲打断他的怀春心事，伸手在他头上一阵揉搓，毫不留情地将人丢出本部。
今晚的异常不算多，忙完工作的斐燃回到家，也不过才刚过三点。
他放下背包，懒散地瘫倒在沙发上，一回想今天的经历，就难堪地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太丢人了，跟预想的相遇一点都不一样！
怎么就狼狈地落荒而逃了呢。
斐燃耳尖红红的，神色不忿。
下次，下次见面一定要冷静！
斐燃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梦到了沈予。
醒来时，思绪还游离在外，好似意犹未尽。
斐燃不会忘记梦境，他甚至还可以把梦境拉出来循环播放。
随着他的动作，脑袋旁边一片巴掌大的粉色云朵飘浮着。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粉色云朵上还有不断闪过的画面，斐燃仰躺在床上，任由它在眼前循环播放。
画面里，两人在森林的一处小溪旁相遇，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潺潺水流声。
他靠沈予很近，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沈予抬眸，笑意晏晏看向他，声音温柔又缱绻叫着他的名字……
“这才是我期待的见面嘛。”
斐燃从这梦里咂摸出一点甜，唇角不由得上扬，成一条好看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