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想问了
见斐燃推门进来,映着红色的眼睛立即侧头看向他。
不耐烦地打个鼻息,接着动作不停,萦绕着的黑雾从马儿身上分散出来。
凝成一缕一缕的鬃毛,把床上的人包裹起来,正尽情吞噬着床上那人的精神力。
得,刚刚在门口嫌弃低级形态的梦魇丑,立马就来一高级的给见识见识。
第三个了。
斐燃拿起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提示,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也才九点多而已。
部里可能都还没有开始工作,所以没发现这只梦魇也算正常。
不管怎样,自己先处理了再说吧。
真是个倒霉孩子,怎么就被这帮丑东西闻着味招惹上了,住个院都不安生。
床上的人看起来状态还算好,只有紧紧簇起的眉头显示出他此刻可能梦里算不上美妙。
这倒是挺让斐燃感到意外的。
一般吸引来这种形态的梦魇,基本上都是经历着令人万分恐惧乃至绝望的噩梦。
斐燃见过不少这种状态下的睡眠者,轻则受折磨,严重的可能会出现梦游的情况,或导致窒息的感觉。
对于梦魇来说极端受惊下的精神力最为美味,最扭曲的梦境最容易招来高阶梦魇。
不过沈予为什么会吸引到这么多梦魇呢?
斐燃没空想,把手中灰蓝色的小球抛了出去,又迅速收回,为了引起那马儿的注意力。
“喂,看到我手里的球了吗,这就是你的下场。”
斐燃无声的张了张嘴,眼底留下一片冷漠。
黑色马头转过来,躁动地刨着前蹄,对这个打扰自己进食的人类没有什么耐心。
仰头嘶叫了一声,冲着青年的方向喷出火来。
“你能不能有点素质,人家都睡觉了,你还在这大声喧闹。”
斐燃懒懒地站在原地,一步都不带挪的。
梦魇的烈火对于貘来说,什么用都没有,烤串都嫌火力不够,都是空架势。
他嘴上一边低声谴责马儿的行为,一边趁机把灰蓝色小球甩了出去。
在接触到火焰的那瞬间,小球迅速燃烧成灰烬:“你完了,你杀了你的同类,你要重返地狱了。”
斐燃嘴角愉悦地勾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那梦魇。
黑雾凝成的多个触手从沈予的胸口收了回来,那马儿把整个身子都扭转过来。
巨大的阴影把门口倚靠在墙壁上的青年遮得严严实实。
背上的鬃毛都燃得更旺了,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说你两句你还不爱听,生气了?”
斐燃啧了一声,在火光的映照下,灼灼双目在暗夜里颇有几分玩味。
他距离梦魇还有几步,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干嘛。
进化到这种程度的梦魇不仅具有精神免疫的能力,而且没有心灵完全不知道害怕。
转瞬间,一道球状闪电闯进了斐燃的视线,自梦魇喷着火焰的嘴巴而出,呈鲜艳的红色。
慢慢悠悠向门口浮动,发出轻微的呼哨声。
啸叫低沉中透着尖利,飘到青年的头上方后一动不动地停留了几秒钟。
斐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发丝竖了起来,空气中似乎都噼里啪啦作响。
想躲过去显然已经来不及,于是垂在身侧的右手迅速上翻,春辰被紧紧握在手中。
与此同时,那火球咻地一下降落了。
青年陡然往上一掷,在火球落地之前,破空的细微响动回荡在空气中。
“嘭——”
春辰猛地变大,如同完整的伞面一般骤然打开来,抵挡在斐燃的上方。
火球接触到春辰的罗网,剧烈地发射出火星,很快又熄灭,被春辰悄无声息的吸收。
青年立于火星之下,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握着春辰的木质长柄。
斐燃扫了眼马儿,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招使完了吗?该上路了吧。”
这剧烈迸发出的刺眼红色,似乎惊动了床上的男人。
沈予的睫毛微微一颤,眼皮缓动,隐约有转醒的意思。
那巨大的梦魇转过头去,低头注视着床上的人。
这时一道银光突然闪过,精准套进了等着捡漏的马儿那快要顶破天花板的脖子。
被束缚住的梦魇扬蹄长嘶,剧烈地挣扎,又无处逃散。
鼻间喷出的炙热,像是乱了神一般,疯狂地甩动着脖子,试图挣脱青年那紧紧拽着它的套索。
斐燃手腕用力,向后扯着,梦魇嘴里不停地喷出火焰,企图把绳子烧断。
绳子越收越紧,谁也不知道眼前小小的青年为何能单手毫不费力地牵制住比他大十几倍的魔物。
马儿很快被斐燃从床的上方拽了过来,随着甩动的尾巴在空中迸发出火星点点散落在地,不留任何痕迹。
梦魇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微弱,斐燃腾出一只手攥住那条粗壮的尾巴,化作原形,张大了嘴巴。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沈予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周围一片黑暗,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恍惚间好像置身在一片无边的海面上,跟着水的波澜上下起伏。
风浪太大,把仰浮在水面上的他高高扬起又掀落,玩弄在股掌之间。
一个浪花过来,水淹过口鼻,又瞬得将人抛之高处,说不上来是恐惧还是窒息更多一点。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如同摇篮曲般的轻声梦呓,仿若海妖的蛊惑,引诱人就此沉沦。
海面慢慢变得平静,迫不及待地让人想要追寻到声音的来处。
他如同一个在大洋中漂泊的人,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
结果在绝望之中遇到了自己的小木筏,于是便不顾一切地攀附上去。
斐燃俯身趴在床头,低声细语地吟着古老空灵的小调。
声音像初春的阳光,温暖地萦绕在沈予周身。
刚刚没有什么温度的桃花眼,此时像是含了一汪春水,水波层层,荡起浪花。
借着月色,沈予的眉头和紧绷的身子一点点放松下来,又陷入熟睡。
斐燃:直视梦魇的眼睛会陷入无尽噩梦,这可真不是我抢着当显眼包。
斐燃刚打算从床前起身,垂在床沿边的左手被人紧紧抓住,用力到掌心都沁出一层的薄汗。
“随小花……” 声音是紧绷的,黯哑的,甚至仿佛正在极力忍着什么痛楚似的。
斐燃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沈予醒了,连忙再次轻声吟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