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箭(一)
深夜。
白日里入学拜师认路学礼等等诸多事宜,让新生几乎没有机会休息。于是到了夜里,便是呼呼大睡。
天空的月亮,今日只剩下细小的弯钩,挂在高空上。
天恩岛变得安静,只听见悉悉索索的虫子在这重新归于它们的土地上飞快穿梭、玩耍。
两队穿着沧澜学院衣服的青年人,举着火把,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了沧澜学院的院门前。
他们打了个呵欠,便是朝着上方才走出来的另外两队打了个招呼。等交接完毕之后,他们便兴奋冲进门内,开始朝着自己的寝室飞奔。
除了巡逻的队伍,这学院八方了望塔上下,甚至各方出口,都安排了人守着。直至换了班的巡逻队向他们打招呼,这里里外外的看守学生才是从东到北依着安排好的顺序开始换班。
隆恩殿内。
上官空闻紧闭双眼,盘腿而坐,灵力自两手开始释放,一点点伸向那些堆放在殿内的书籍。
时不济出现在天恩岛,对沧澜学院来说,绝不简单。
若真的有人想对沧澜学院的学生不利,暗箭难防,只怕很快便会有更多的学生遭遇毒手。
所以他要尽快查清楚,这几个月甚至几年内内,时不济都出现在哪里,是否一丝蛛丝马迹可寻。
所以,他自北岸回来,便命人调出了所有关于五州的要事和刑案的记载档案。
这些档案本就是天家要求各方官员记录,由沧澜学院汇总核查并纠正,再送入皇宫交由天家评阅。所以,这也方便了沧澜学院建立起自己的一点情报网。
然而一个多时辰过去,却是徒劳无功。
莫说是“时不济”这三个字,便是与之相似的命案,都没有一个。若非是官员敷衍了事,并未详细记载,那便只有一个结果——
这数年来,时不济是第一次出现,而且还是在沧澜学院所在的天恩岛。
真如此,那用毒之人,与沧澜学院必有纠葛。
想到这里,上官空闻站起身,才打开隆恩殿的大门,便被一人迎面撞上。好在他反应迅速,灵力紧抓地面,这才免得倒在地上。
“何事慌慌张张?”
上官空闻看着那满头是汗的学生,开口问道。
“大大大事不好了,蒋文师兄巡逻的时候被毒箭射中了!”
那人急切地喊道,甚至顾不上任何礼数。
听到这话,上官空闻眼睛陡然瞪大,一把推开这弟子,两步腾空,以最快的速度飞出沧澜学院。
西岸。
面容消瘦的蒋文倒在地上,一旁的学生只围着,却不敢上前。
他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变黑,并且散发着极其难闻的味道。那双眼睛,似乎也开始一点点腐化。
“救......救我......”
蒋文双目空洞,似乎已经看不见什么了。但他的意识,却在拼命挣扎着想要活下去。他咬着牙,用力朝着面前一个学生伸出手。
那学生看着难受,于心不忍,便是伸出手,想要拉住蒋文。就在这时,一道灵气飞来,将蒋文的手打退。
“不要碰他!”
上官空闻从天上落地,挤开人群,走到蒋文面前。
与先前两名的学生的死状一模一样,这意味着蒋文也是中了时不济的毒。只不过现在的蒋文,还有一口气提着。
“箭是从哪里射过来的?”上官空闻开口问道。
蒋文似乎是听到了这个问题,便又睁大双眼,拼命挣扎着抬起手,伸出手手指,指了指一旁的大海。
箭,是从海上射过来的。
上官空闻大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吼道:“全都退回学院!”
就在这时,只听“咻”一声,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休要在老夫面前放肆!”
上官空闻怒喝,体内灵力,迅速在面前汇聚成盾。而后见他单手一甩,那冷箭,竟是原地震了回去。
扑通。
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入海中,而后再无动静。
哼。
然而上官空闻可不打算罢休,单腿一跺地,便又腾空而起,刹那之间,便顺着这冷箭来的方向追去。
可惜,依旧是一无所获。
翌日。
入学仪式仅仅过了一天,沧澜学院便是发布公告,禁止学生离开沧澜学院,并不允许任何外界之人接近天恩岛。至于原因,学院却没有写明,更没有口头告知。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一连死了三个人。即便是院内不让讨论,那些新入院的学生,依旧听到了一些风声,诸多人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在院修习一年以上的学生,至少也是个满盈境,比他们这些清浊境都还未越过去的人来说,可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然而即便是这等强人,依旧是遭了毒手,更别提他们了。
而在潇湘竹学塾读书的苏识风,自然也有所耳闻。
“帝君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见四周无人,苏识风轻摇着纸扇,开口问道。
“你这问题问得好像本尊在现场一样。就这么一点只言片语,流言蜚语的,本尊如何评断是什么人干的?真要是想知道,趁着夜色,摸出去瞧个究竟不就好了?”
赵绾不耐烦地说道。
苏识风轻笑:“如今整个学院戒严,想要出去,可难上加难。”
“一个戒严的演武场,本尊都能带你出去。区区一个沧澜学院,就想要困住本尊,笑话!”赵绾不屑回道。
就在这时,黎曼轻轻敲了敲学塾的门,朝着苏识风行了礼:“世子殿下,房间已经打扫好,今日您就不用再睡学塾了。”
见着是黎曼,苏识风笑着将书放下,走到她的面前,见她往后退了一步,便是一声轻叹:“这潇湘竹的房间都被当做杂货仓,如今就剩一间空房,自然是留给师妹的。我已经知会院长,让他叫人清了那些东西,想来不回睡多久学塾。”
说着,苏识风很快伸出手,在黎曼还未来得及退缩前,将她的手抓住。
那双手上,多了几个水泡,还有几道伤口。
“你既然能离开天牢,必定是得了赦免,所以不必总如此客气,亦不必这么怕我。同在潇湘竹,便是同门,没什么世子,你我不分贵贱。”
苏识风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在黎曼得伤口和水泡上。
“我幼时也常受欺负,所以习惯带瓶药在身上。喏,晚上再敷一遍,伤口会好得快。”
一面说着,他又拿出一张手帕,将黎曼的手包着,然后将药瓶放在她的手心。
“既然已经打扫好房间,便应该睡在房间里,今夜可莫要再睡在杂货仓里了。我还有些事要办,便先走了。”
说罢,苏识风便是快步离开了学塾。
看着远去的苏识风的背影,黎曼神情复杂。她红着眼,双手紧紧抓着药瓶,身体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