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避风处
旁边这人沉默得未免也太久了……
黑眼镜低下头，扯开廖星火的防风镜，发现廖星火不知何时已经晕倒了，一路上都是被他拖着走的，怪不得感觉轻飘飘的。
“怎么回事？”黑眼镜纳闷儿不已，总不是累晕的吧？可是那向导老太太都好好的，这么一年轻小伙子不至于体力这么差。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小哥的注意力，他走过来，发现廖星火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于是伸手在廖星火身上几处探了几下。
“体温太低。”
廖星火的体温被大风沙带走太多，加上本来体温就偏低，又不像正常人能够保持体温，这才一下子昏过去了。
黑眼镜思索片刻，脱下皮衣将廖星火裹住，坐到避风地最深处，将他放在角落和自己身体形成的小空间里。
“哑巴，我没法去陪你找人了。”
小哥点头：“好。”
这番动静没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外面大风沙遮天蔽日，避风地里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除了黑眼镜，所有人这时都成了瞎子。
而真正的瞎子正撑着下巴盯着怀里的人发呆。
这小伙子，长得是真好看啊。都是五官，怎么人家的五官就这么会长，连昏迷都像是睡美人似的。
他试了试睡美人的体温，明显暖和回来了。
大风沙的咆哮依旧刺耳，避风地里众人三五围坐，或低声交谈，或闭目养神。
最深处，一道身影背对着所有人，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他怀里还有个人，正裹在相对而言过大的皮衣里沉沉地睡着。
……
醒来的时候，廖星火差点以为自己瞎了，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缓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这是眼睛被盖住了，他无语一瞬，扒开衣服，眼前竟然还是乌漆嘛黑的。
廖星火：“……”他不会真瞎了吧。
“醒了？”
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微哑的声音，随后廖星火感觉有人扶住他坐了起来，靠在这人的胸膛上。
“别动。”黑眼镜按住廖星火挣扎的动作，声音压得很低，“你体温还有些低。”
他一说话，胸膛就在震动，吵得廖星火心烦。
但理智回笼之后，廖星火很快意识到他之前失温昏迷了，心情有点复杂：“……你又救了我。”
他其实在体温降低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察觉到了，但那种情况下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尽量走得再快一点，找到避风的地方情况就能好很多，没想到最后还是晕倒了。
“不客气，记得给钱就行。”黑眼镜被逗笑了，胸膛又震了起来。
他的心跳声真吵。
廖星火逐渐感受到了失温昏迷带来的后续影响。四肢有些使不上力气，反应速度也有所下降，呼吸都有些沉重。
“别着急，我们要在这儿修整很久。”黑眼镜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悠悠地拉长了调子。
廖星火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感觉好受很多，他动动腿，不客气道：“换个姿势，腿麻了。”
“你还真不客气，我还没抱怨呢。”
黑眼镜“啧”了一声，给廖星火翻了个面，让他用另一侧身体靠在自己身上，皮衣依旧盖得结结实实。
这种温暖黑暗的环境很催眠，廖星火听着黑眼镜规律的心跳声，慢慢地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真能睡啊……”黑眼镜用气声嘟囔了两句，也闭上了眼睛，靠在石壁上。
坐在两人身边的吴斜：“……”
“这人是谁？”解雨辰低声询问吴斜。他们两人被小哥带回来有一会儿了，竟一直没发现黑眼镜怀里还有个人，刚才突然多出一道声音，解雨辰差点一蝴蝶刀甩过去。
“这是定主卓玛儿媳妇的弟弟，叫廖星火。”吴斜说完，也属实感觉这关系有那么点复杂。
解雨辰听完有点语塞，本来想说点什么，不过考虑到正主就在一旁，索性把话咽了回去，一言不发地抱臂养神。
避风地深处重新变得安静，吴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昨天廖星火下手颇重，都给他留印子了，好在沙漠里遮挡口鼻不显眼，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别人疑惑的目光。
不远处已经休息了一阵子的阿宁询问定主卓玛：“当年陈文锦来的时候，也有这么大的风吗？”
扎西翻译了一遍阿宁的话，定主卓玛缓慢地摇了下头：“没有，这么大的风在这里很罕见。”
“依你来看，这大风沙还要刮上多久。”阿宁有些着急，这大风沙刮得越久，就越不利于她收拢人手，寻回装备。
定主卓玛有些说不准：“起码明天。”
此时才仅仅只是下午三点左右。
阿宁无法，只得重新清点一下避风地里所有人携带的物资，然后重新分配，最起码要保障每人的物资能撑完明天，然后再说寻回物资的事情。
廖星火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他就从角落里出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
身后的黑眼镜也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这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的后遗症。
身后的动静传到廖星火耳中，他没有转身，只是拉开自己的背包，翻出一盒自热米饭和罐头扔给黑眼镜，随后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黑眼镜抬手接住，嘴角带出点笑意：“这是奖励，还是补偿？”
他就不能闭嘴吃东西吗？
廖星火寻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得到模糊高挑的身影，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抛接罐头，发出一声声脆响。
“报酬的一部分。”廖星火轻声解释，怕黑眼镜误会，又补充道，“没用钱折算，放心吃。”
黑眼镜打开罐头，却放进廖星火手中。
“那就是我的东西了，给你吃，别客气。”黑眼镜从包里掏出青椒炒饭，“我还是爱这一口。”
冰凉的罐头还带着点黑眼镜的余温，贴在廖星火手心，他轻蹙了下眉，最终没说什么，就着罐头，吃了半袋压缩饼干。
剩下半袋压缩饼干，廖星火折好包装袋，放进背包外侧的口袋里。
他盘腿坐下，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人，那人猝不及防之下出了声，廖星火立刻辨别出此人身份。
“吴斜？”
吴斜：“……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