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机关

黑眼镜先是一愣，旋即笑弯了腰，声音大得前面不少人扭头看他，他却丝毫不在意，笑够了，还给廖星火竖了个大拇指。

“好，你很不错。”

见黑眼镜如此反应，廖星火只以为是黑眼镜不知内情，所以觉得两人年纪相仿让他喊自己叔叔觉得可笑。

尽管中间近二十年是昏迷度过的，廖星火也将其算入了自己的年龄之中，所以当黑眼镜一如既往地惹人时，他也秉持着长辈的心理，勉强心平气和地开口：“好了，别闹了，赶紧跟上吧。”

黑眼镜忍不住又泄出一声笑，很快憋了回去：“听星火叔叔的。”

这声叔叔叫得廖星火极其不适，偏偏是他自己说的喊叔叔，可以说是自作自受也不为过。

担心自己绷不住，廖星火快走几步，将黑眼镜甩在身后。

走了一会儿，廖星火发现自己仍握着匕首，犹豫片刻，他还是把匕首绑在大腿上。

“星火叔叔。”

后面传来黑眼镜阴阳怪气的呼喊声，廖星火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没几步，一道脚步声跟来，一同跟来的还有黑眼镜的声音，这次倒是正经不少。

“有发现。”

前面其实已经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了，但黑眼镜鲜少这么正经，没怎么犹豫，廖星火就反身往回走。

“什么发现。”廖星火问道。

黑眼镜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周身气势相当慑人，尤其是当墨镜遮住了双眼，无法从眼神去窥探此人情绪的时候。

廖星火身形一顿，心中有些警惕。

说到底，来塔木陀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只有黑眼镜，什么都看不透，难道他就真是为了尾款吗？

见状，黑眼镜薄唇微扬，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怎么不过来，怕我诓你？”

这甬道里实在昏暗，两束手电筒的光亮勉强称得上是聊胜于无。黑眼镜站在那里，手臂自然下垂，于是照亮了那双经过沙漠、雨林和地宫的皮靴。

他轻轻晃着手臂，那束光也跟着晃，像是无声的催促。

廖星火心神也跟着晃了一瞬，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那里站着的不是个人。

被开除人籍的黑眼镜“啧”了一声，抬起手，手电筒往自己脸上照，让廖星火看个清楚。

廖星火脚步终于动了，他慢慢走到黑眼镜身边，微抬着头看向黑眼镜，尽管有墨镜挡着，但他也能感觉到墨镜之后的视线。

“怎么，想看我的眼睛？”黑眼镜俯下身，墨镜随之滑落些许。

廖星火注视着他，没说话，忽然抬脚用力踩向一只饱经风霜的靴子。

这次黑眼镜躲避不及，被踩个正着，倒吸一口冷气，单脚蹦了几步，声音十分幽怨：“你这当叔叔的怎么这么狠心？”

廖星火扬眉吐气：“没你这种侄子，别装了，到底发现什么了？”

黑眼镜恢复直立行走，往回走了两步，往上指，嘴里问道：“看到没有？”

他指的地方是一块凸起石壁的上方，廖星火视线平扫过去根本就看不到，他顶了下腮，跳起来往黑眼镜指的地方看。

“……不就是石壁吗？”廖星火还以为能看到什么东西，没想到是与这一路过来并无不同的石壁。

“小朋友，你是真的没什么经验。”黑眼镜说，“这是个机关，后面恐怕有东西。”

队伍里数他最高，其他人如果不刻意跳起来，从这里经过肯定是看不到这处机关的。

“把人都喊过来再看吧。”廖星火确实对地底下这些东西不太懂，那些伙计跟他比起来都称得上是经验丰富。

黑眼镜没什么意见，随意点了下头，在旁边做了标记后，径直往前面走。

还没走两步，周围倏然剧烈摇晃了一瞬，廖星火扶着一侧石壁，眉头紧皱。

黑眼镜这种事见多了：“别是触发机关了，赶紧过去看看。”

两人加快脚步，最终停在一扇紧闭的石门外。

隔着一扇石门，里面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若不是有人大喊了几句，廖星火都无法确认吴斜他们到底在不在里面。

黑眼镜摸了下石门，说：“外面是石头，里面是青铜，我们进不去，他们出不来。但看这扇青铜门规格，这间石室一定很重要，里面肯定有路，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别被他们甩下了才好。”

廖星火心里想的就更简单了，陈文锦对这里熟得跟自家宅院似的，他是一点也不担心，更别提小哥也在里面。

“回去看看刚才那个机关吧。”廖星火对黑眼镜说。

这下倒是让黑眼镜惊讶了，他最烦新手的一点就是看不清楚形式，没想到廖星火竟然这么冷静。

重新回到甬道里，黑眼镜触发了机关，石壁翻转，后面是一条更加狭窄的甬道。

这条甬道看上去只有半人高，似乎根本就不是为人准备的。

黑眼镜先行俯身进入了甬道，过了一会儿才传出他的声音：“进来吧。”

廖星火咬咬牙，弯腰也爬了进去。

这条甬道似乎是匆忙修建的，地上有许多碎石和锋利的凸起，没爬多久，廖星火手掌和膝盖就疼得受不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在空间有限的甬道里爬行是一件很恐怖的事，速度受限，不能轻易转身，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爬。

不知过去多久，廖星火感觉周围宽阔了点，没那么容易碰到石壁了，正想问黑眼镜能不能停下休息会儿，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拖拽声就闯进他的耳中。

他猛地伸手拽住前面黑眼镜的脚腕，用力往回拉，好在黑眼镜没怎么挣扎，很主动地就靠过来了。

“有东西在周围。”廖星火膝行到黑眼镜身侧，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

黑眼镜一开始还以为廖星火在故意捉弄他，听清他说的内容才凝神去听。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道拖拽声愈发近了，甚至能听到冰冷怪异的呼吸声。

黑眼镜神色一变，顷刻间就明白这条甬道是做什么用的了。

现在想往回爬是不可能了，不仅速度慢，还会让那东西更快地发现他们。

“屏息。”黑眼镜迅速道，“宁可憋死也别呼吸。”

说完他已经敛住呼吸，心跳声也越来越慢，往后一靠几乎跟石壁融为一体。

廖星火没有黑眼镜这番绝活，但他水性好，闭气时间自然长，他努力放松自己，想象自己就在水中。

拖拽声越来越近，这时再用拖拽声来形容似乎不大确切，因为廖星火已经能听出，这是蛇爬行的声音，只是这条蛇恐怕体型不小，不然有段距离的时候也不会让廖星火误认为是拖拽声。

而这条甬道很有可能是西王母专门给她的小宠物修建的小路，就跟很多养宠物的人会在房门上打扇小门一样，所以里面空间很大，外面入口却那么小，因为家养的宠物不需要出门，留个入口也是为了方便投食或者亲昵的。

廖星火暗骂黑眼镜，长那么高做什么，还不如不发现这个机关呢！

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西王母的宠物蛇散步的时间，它在周围绕来绕去就是不离开，廖星火闭气功夫再好也不能一直不呼吸，心里渐渐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