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中秋宫宴

八月十五，正是中秋。

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年是盛国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大丰年，国库充盈，百姓安乐，四海同庆，中秋宴也办得格外热闹。

中秋宫宴，兴吃螃蟹。

螃蟹用蒲包蒸熟后，众人围坐品尝，佐以酒醋。食毕饮苏叶汤，并用之洗手。

叶冰裳坐于县主位，宴桌四周摆满了鲜花、大石榴以及其他时鲜。

女眷席位的中央有一个戏台，戏台上正表演着中秋神话。

院内向东处有一架屏风，屏风两侧搁置鸡冠花、毛豆枝、芋头、花生、萝卜、鲜藕。屏风前设一张八仙桌，上置一个特大的月饼，四周缀满糕点和瓜果。

中秋宫宴，好生热闹。

若要说中秋最重要的事是什么，那便是祭月了。

春朝日，秋夕月。

秋季祭月，赏月拜月是盛国传承千年的文化习俗，拜月神，司掌水府，明分昼夜，校籍众生，掌人魂魄，赐福消灾。

戏台上多了一个鼎，鼎中有香炉，鼎下铺着红毯，四周摆放的的瓜果一般为苹果、梨、红枣、葡萄、石榴、柿子、花生、香蕉、菱角、毛豆等。

一个衣着奇特的女子突然上了戏台开始跳大神，她腰间系着长铃，手持抓鼓或单鼓，在击鼓摆铃声中，请各路神灵赐福。

等女子跳完大神，主祭上了戏台，坐在红地毯上，手上拿着三炷香，许愿后，插在香炉中，连续重复了三次后，执事斟满酒爵递给主祭，主祭将酒洒在席前的地上，再将酒爵放到祭桌上。

接着，主祭借助烛光，向月亮的方向朗读祝文，然后主祭将祝文放到席前小盆中焚烧，礼成。

祭月完毕，皇家按人口将特制月饼切作若干块，每人象征性地尝一口，名曰“吃团圆饼”。

叶冰裳不是很喜欢这月饼的口味，她最爱的永远是玫瑰鲜花饼。

这次宫宴，皇后难得没让人吟诗，叶冰裳觉得有些惋惜。

身为一位合格的打工人，怎么能错失了借机拍龙屁的良机呢？

叶冰裳又吃了一颗用螃蟹做的蒲包，吸了一口鲜美的汤汁。

等到宫宴散了，叶冰裳就带着食盒去见澹台烬。

自从她成了琉璃县主，叶老夫人与她之间就非常默契地无视了彼此的存在，主打的就是不闻不问。

“来尝尝，这些都是我让人做的月饼，各种口味的都有，我挑我喜欢的口味带来和你分享。”

叶冰裳打开食盒，长相精美的月饼一下子就勾起了澹台烬的食欲。

澹台烬随手拿了一个，一尝，嚼了几口后，脸色一僵。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口味啊？

“你居然吃到了黑松露咸蛋黄杏鲍菇味的月饼。”叶冰裳看着澹台烬僵硬的表情，哑然失笑，“这个口味的月饼味道确实有点大，喜欢的人非常喜欢，不喜欢的人就觉得有股煤气味。”

“煤气味是什么味？”澹台烬头一次听说煤气味，有些好奇。

“就是你现在吃的这个月饼的味道啊。你要再吃一口吗？”叶冰裳看着澹台烬窘迫的模样，打趣道。

澹台烬摇头。

这味道，他承受不住。

叶冰裳从食盒的第二层取出银制小刀和碟子，指着其他的几个月饼：“你可以试试这些，有莲蓉蛋黄味、绿豆沙味、红豆沙味和五仁馅，剩下的两个白皮的是芒果味和榴莲味的冰皮月饼。”

“冰皮月饼？”澹台烬好奇地拿了榴莲味，只咬了一口，鼻腔就被这强烈的味道刺激了，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都是什么魔鬼味道啊。

叶冰裳淡定地取出食盒第三层的榴莲冰皮月饼，美滋滋地尝着榴莲的味道：“有些东西虽然闻起来臭，但吃起来香呀。”

澹台烬不认同。

他算是明白了，叶冰裳喜欢的口味他不一定喜欢，认命地用小刀切着月饼，一个一个尝味道，可尝到红豆沙馅时，他心中没来由地泛起一股浓烈的悲伤，突然就想抬头看月亮了。他望着那轮明月，祈祷着父亲也能如他一般，望月思故人。

“怎么，喜欢红豆沙馅？”叶冰裳见澹台烬的突然落泪了，突然想起了一首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不管在哪个时代，红豆，或许都蕴含着那不解的相思意吧！

“澹台烬，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快抬头看看天边的那轮明月吧，说不定你思念的人，也在仰望着满月思念着你。”

澹台烬呆呆地望着天边的月亮，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微笑。

他在叶冰裳的话本里看到，每一个去世的人都会化作一颗星辰，那他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满天繁星中的一个？她是不是也把自己的思念与爱意，寄托在满月的光辉里，让它播撒人间，关爱着我？

当澹台烬回过神的时候，叶冰裳已经离开了，他在食盒底下找到了一封信，是叶冰裳亲手写的：

我要去墨河办一件大事，这两三个月可能都不在盛都，望你安好，莫要让人欺负了去，如果有困难，就吹响我先前送你的那个骨笛，姬菱会来帮你。

明明是冷冰冰的文字，澹台烬却从中感受到了无数温情。

好像，又欠钱了。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把这一身的债务还清。

澹台烬漫无目的地想着，思绪已然飘出天际，最后，他合上信，把它藏到自己的秘密基地——一块松动的砖头下。

“谢谢你，叶冰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