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苍天有眼
“你他妈的！”男子抡起手又给了女子一巴掌，吓得其他被抓来充当军妓和营妓的女子发出尖叫，却惹得其他正在泄火的人不悦，翘臀上挨了几个巴掌。
“别叫了，放松些。”
女子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冷冷地看着一群人——丑态毕现的男人和麻木不仁的女人，只想用一把火彻底地焚毁这一切。
突然，远处传来剧烈的声响，声音越来越大，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淹水了”，帐篷里的士兵纷纷提起裤子，也不管那些无助的军妓，纷纷逃命。
女子悲凉大笑：“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这大水，淹得好啊！”
大水淹垮了嘉平关外的军营，女子抓着一个漂浮的栅栏，拼尽全力往高地游去——她的父亲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她自幼习武，就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女扮男装上阵杀敌。
如今，苍天有眼，降下大水淹了景国这污秽之地，她一定要珍惜上天对她的垂怜，好好活下去，努力奋斗。
有朝一日，她一定能如父亲一般，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将士！
“我凌沫，绝不服从命运！”
大水继续在景国的军营在肆虐，淹死了许多睡梦中的士兵。
黄真一把拉过在水中狗刨的士兵，赤条条的身子在水中奋力游着，将这些人一个个送到安全地带，突然，他看到了前些天与他聊天的小兵被卷入了漩涡里，忙游过去，将他推了出去，自己却不慎被卷入。
黄真把一截浮木推给小兵，粗犷的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小子，给你看看老子这一身的伤，这都是鲜血的光荣！你还年轻，要好好活下去，我们景国可以没有老兵，但不能没有你们这些有气血的年轻人！真是可惜啊，你今日摸不到了……”
黄真的声音越来越弱，小兵也离他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叶啸计算着时间，等到水势放缓后带着将士突袭嘉平关外军营。
一场大水淹死了景国驻扎在嘉平关外的七成将士，余下的从大水中逃出来的士兵大多也被叶啸俘获，只有少部分逃走了，镇守嘉平关的士兵仅余四成，只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收服嘉平关。
这场大水来势汹汹，嘉平关外水退也等了一日，叶啸让人将这些尸体统一焚烧，以免发生疫病。
“县主的计谋真狠啊！这一场大水，少说淹死了三万将士。”韩参将看着水退后尸骨遍野的一地狼藉，不由感慨。
叶啸点头，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的长女确实有将门风骨。
心够狠。
嘉平关内。
“你说什么，关外军营近五万将士，如今生还者不足三千！”
景国统帅项军尹接到最新的数据统计，只觉得两眼发黑。
如今，叶啸七万大军兵临城下，虽说嘉平关易守难攻，但叶啸若是不顾将士死活选择强攻，凭借如今这不足四万的将士，哪里能挡得住啊！
想着，他就写信向悫平关求援，希望景国能增派军队。
叶冰裳也收到了消息。
她在府衙里取出一张纸，开始画景国的军备分布。
她不清楚景国在各个关口驻兵多少，但她能猜出兵力流动情况。
如今，景国攻占了悫安关、悫平关和嘉平关，其中悫平关天险，嘉平关城高，都是易守难攻之地。悫安关位于平原，景国若是要攻打悫宁关，兵力必然来源于已经攻下的三关和渡过墨江的新军。
如今嘉平关伤亡惨重，嘉平关也算兵家必争之地，景国必然会增派军队支援此处，大概率是镇守悫平关的军队，而悫安关的军队要用来攻打或抵御悫宁关的盛国军队。
如今，悫宁关的盛军也能暂缓一口气，此计也算围魏救赵了。
悫平关虽为天险，也有弱点，景国敢攀铁索偷关，她就敢以竹筏“兴兵”反攻。
毕竟，嘉靖关和悫平关有同一条墨水支流相连呢！
“如何将这损失降到最小呢？”
叶冰裳想看舆图了。
只有彻底分析当地地貌，她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悫平关后的大山，可是螣蛇族的雾山祖地，万年之前毒瘴遍布，如今是何种情况，叶冰裳不知。
萧凛也进入了府衙。
水淹嘉平关一事已过了七日，前线捷报已飞鸽传书抵达盛都，盛王亲自写信于萧凛盛赞琉璃县主智谋无双，让他好生学习。
这些天，萧凛一直在观察珈关百姓，发现他们从来不会同情那些景国将士，提到那些人，百姓的眼中都是愤恨，言语中都是对景国的厌恶，听说景国死了三万多人，百姓们的拍手叫好，称大快人心，让萧凛对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道义产生了怀疑。
难道，景国百姓真的不可怜吗？
心中有着疑惑，萧凛就问了叶冰裳，这一问，让叶冰裳道心彻彻底底地崩溃了——
追剧的时候，她怒骂叶清宇叛国；穿剧后，她只想怒骂萧凛傻逼！
盛国要是遇上萧凛这种叉烧当皇帝，百官百姓不得血压飙升？
都什么时候了，还同情景国百姓啊！盛国百姓不可怜吗？
“六殿下，景国与盛国已然分裂数百年之久，两国一衣带水，根本没有陆地相连！自盛王践祚，景国频繁骚扰盛国，掠夺了多少盛国城池，祸害了多少盛国百姓！是，两国百姓是饱受战乱之苦，但景国百姓有流离失所吗？有被迫远离故土吗？没有！”
但萧凛还是不死心，非要说服叶冰裳：“可是，景国百姓也有孩子，有家人，他们的亲人死于战乱，不值得可怜吗？”
“我们叶家兢兢业业守卫边疆，收复失地，何曾主动越过那条江进犯景国！最受苦受难的，由始至终都是我们盛国的百姓！景国百姓是，是亲人死于战乱，是可怜，但如果他们期待和平，他们就不会参军，在朝廷的压迫下就会反抗，就会爆发起义！萧凛，我问你，景国这些年有爆发起义吗？”
萧凛回忆一番，景国国内确实没有爆发起义，可他还是辩驳道：“如果只能通过起义来反抗景国国君的统治，那景国百姓岂不是更可怜了？”
叶冰裳被萧凛的脑瘫言论加圣父情怀气到失了智，言辞都不注意了：
“萧凛，你是二五仔吗？盛国养你这叉烧玩意儿还不如养一头猪！你要记住，你作为盛国的皇子，你要同情的是盛国百姓，同情的是那些因为战乱妻离子散、天人两隔的盛国百姓，而不是同情那些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景国百姓。你这么想同情景国百姓，干脆继位后直接举国投降景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