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躺路中间有碍观瞻
打死吴峫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见闷油瓶,以至于条件反射的去把手里的烟往身后藏。
可藏到一半又忽然想起自己还戴着人皮面具,并且就算是面具下那张脸,人家也不稀得管他抽烟还是抽大炮。
得,那还装什么呀。
他自暴自弃的拎着雷管吐着烟圈,心情和脸色显而易见的开始差劲,连带着看人的目光也是拒人千里的冷调。
这个人他不知道不认识也不在乎。
哦,他便宜师父也在。
张起棂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第一眼就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声音的主人就是吴峫。
他换了张脸,这张脸没有他自己的好看。
身上还有些血迹,不是绿色。
看到手里拿着的雷管,闷油瓶脚下微顿想起了七星鲁王宫小狗崽儿清醒着想要去碰尸蟞王的愚蠢行为。
百岁老人的眼底有了一丝波动,刚刚有所缓和的气场又成了万年玄冰。
换着法子去死这种事,没有人能比这小崽子做的更好了,不是在找死,就是在找死的路上。
上次是“它”,是周穆王,是黑毛蛇,是鲁殇王,是尸蟞王,这次又是谁。
张起棂的脸色依旧毫无波澜,只是目光从地上的尸体扫到纷乱的人群中,平添了几分凌厉。
在这里认识这位的不在少数,自然也听过他的名号与传说。
只是被那目光瞧着,不知道哪儿惹到了这位祖宗,只能白着脸往后靠,经了那青年的手段和发言恐吓,他们脆弱的神经再也经不起一丝折腾,只能心里暗暗叫苦。
这特么也是疯子,旁边那个戴墨镜的就更是了。
疯子年年有,今天红家特别多。
如果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这红府与解家的热闹,谁爱看谁看好了,反正他们不看。
“呦,都在呢。这么热闹。”
唯一不受这凝重气氛影响的,也就另一位老古董了。
他这话说的不像是来参加丧礼,像是来参加什么喜宴。
但凭他那比红二爷还年长的岁数,说这句话也不违和。
不然换个人试试,跪在那边一脸无奈的花儿爷可不是对着谁都和颜悦色。
他把手里的尸体往地上一扔,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
“噫~这都谁啊,大冷天躺路中央不仅没道德,还有碍观瞻,愣着干什么,还不拖走。”
黑瞎子睁着眼睛说瞎话乃是一绝,反正墨镜底下也没人看得清他那对招子是睁着还是闭着。
花儿爷对着角落里的人微微点了个头,解家伙计出来几个处理林子鼎的尸体和血迹,还有半死不活的解启明。
“住手,你们——”
被当成死人拖走,那是真的会变成死人的。
吴小佛爷像是料到会有这副场景,他唇角一勾,从腰后又掏出一把雷管递给解家伙计眼神散漫像是在看死人。
“谁敢废话阻拦,塞嘴里一块儿送走。”
解家伙计虽说也见过世面,可哪见过这种不要命的狠人。
战战兢兢的接到手,这次他们没有再回头请示东家,那满脸的纵容和等着收拾烂摊子的神色,所有人都心里明镜儿似的,这青年就算把解家老宅炸了,花儿爷都不一定说个不字。
再说,吴小佛爷的言辞听上去血腥了些,但着实好用。
准备站在制高点上慷慨陈词的老头儿们即使面色难看也没敢多说一个不字。
只是原地敲着手杖白眼一翻四脚朝天往后倒。
出现了,江湖失传已久的晕遁。
用这种方式保住自己最后的一点儿尊严和权威。
吴峫也翻了个白眼儿,他对此只有嘲笑,好日子过多了,越老越怕死。
要是没有什么意外,这些老头说不定能把他都送走。
吴小狗儿盯着那聚在一起关心别人死活的人群,漫无目的想着,心脏按压完了是不是要人工呼吸。
给这糟老头子人工呼吸,晚上回家会不会恶心的睡不着觉。
呕,想想就糟心。
直到落在身上的一道强烈目光将他惊醒,回头发现是闷油瓶。
吴峫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这货不会认出他了吧。
这不应该,他没露什么破绽啊。
大概只是好奇?
他对视了一眼移开了眼神。
黑瞎子似乎终于想起自己干嘛来了,接了香祭拜后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来。
“路上出了点事来的匆忙,失了礼仪还请东家勿怪。”
他话音落下,小花儿和吴小狗儿的脸色都有些奇怪。
两个人,完全一样的两句话。
所以他们这师徒,也多少有点相似之处和共同语言的。
尤其是在想要犯贱的时候。
吴峫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眉眼弯起的时候赶忙低了头遮掩。
而一直盯着吴小狗儿的闷油瓶眸中闪过细碎的光。
他转头去看黑瞎子,那个在他身边总碎碎念个不停的话痨毫无所觉没有任何异样。
张起棂收回了目光。
吴峫也认识瞎子。
但瞎子,显然不认识吴峫。
否则不可能认不出那双极容易分辨的眼睛。
只是小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凭着一双眼睛认人,比生物考试里看着一只爪子认鸟更加艰难。
“陈四爷说,这二人两条长舌扰了红爷的清净已经割了舌头喂狗,以此告诫在场诸位,如果嫌命长了,陈家可以代劳。”
依旧是那副不正经的玩味。
可带给众人的只有震撼与惊愕。
二月红和陈皮阿四不和实在是多年来人尽皆知,已经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也因为如此,二月红的小弟子解语花根本就不受师兄待见,好在他入门时,陈皮阿四早已分府另立门户,再不待见,也只是闻声不见面罢了。
二月红去世,陈四更是连丧礼都没来。
他们只以为是意料之中。
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那人其中一个,开头辱了二月红和解语花。
另一个,在吴峫到来之前,附和了林子鼎和王鑫。
谁不知道黑瞎子是陈皮阿四的人。
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一种表态,
我的师父,我的师弟,纵使我们心生嫌隙水火不容,也容不得你们在此说三道四雪压霜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