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李清清
“这么说，你是要回家吗？”白清璇问。
然而就在她刚说完后，沈留卿就歪着头露出个十分不解的表情。似乎是在问“不然呢？”。
“也是啊......”白清璇随后牵强的笑了声：“你刚刚才说过的.....”
“那没什么事的话......”沈留卿说着便转过身。
在他刚抬起脚的时候，白清璇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女人黑色手套吸收了些不少阳光，比沈留卿身上的温度高出不少。就像个暖炉一样。
“还有什么事情吗？”
沈留卿一脸不情愿的把手臂脱身出来，又是对近在咫尺的女人后退了两步。
白清璇身上实在是太热了，沈留卿光是站在她旁边一小会，额头就已经快热得冒汗了。
“你继父的事情....”
“柚姐告诉过我了，是事故吧？”
沈留卿的语气听上去很平淡，但是白清璇从他侧脸看到了皱起的眉头。想来应该是没办法轻易接受这个“事实”。
沈留卿不在家时，她就去过凌柚家里几次。印象中的王千鹤是个和善又热情的男人，对于身为陌生人的自己都招待的很周到，更别提作为继子的沈留卿了......
“嗯......”白清璇低着头，轻声附和道。
王千鹤的死讯，对外宣称是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撞死的。为了这一个谎言的真实性，上面已经布置好了一切。接下来只要通过新闻报纸的报道之后，就没人会怀疑。
白清璇本来是想按着原计划把王千鹤被车撞死的消息告诉沈留卿的。但话都快要到嘴边，还是被她强撑着憋了回去。
看着逐渐远去沈留卿，白清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就好像被什么不轻不重的东西压住了一样。不是很难受，但又没办法无视掉。
.........
“刚才那个女人，貌似就是之前在地铁上感知到的那个异能者。”
“哦，是么。”沈留卿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他穿过一个个熟悉的小巷。每当路过个陌生女人，对方都会忍不住朝他多看几眼。
虽然沈留卿很不想这么引人注目，但因为自己这张好看的脸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真是糟透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牢骚。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年头做个地铁都还能碰到变态！真她爸恶心！爸的精力这么旺盛就花钱去找个小哥啊！真是脑子有病！我这可是新衣服啊！”
阔噪的声音距离沈留卿越来越近。
一个身穿露脐装的男人单手举着个手机，表情厌恶的用几张纸巾不停擦拭身上穿着的黑色皮质短裤。
似乎是太过专注加上有急事的原因，男人快步走过时不小心撞了下沈留卿的肩膀。
“不好意思哈。”
男人回身朝沈留卿连点了两下头，接着正要转头离开时又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眼。
“留卿？你是沈留卿吧？”男人移开电话，惊喜的看着身后的漂亮男人。
虽然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但他依旧认得出那张很有特点的漂亮脸蛋。
“你是.......？”沈留卿上下打量了几眼。
面前的这个男人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紧身露脐装，一件短小的皮衣半挂在腰上，有着些许痘印的脸上化着浓妆。即使两人现在有着好几步路的距离，沈留卿依然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他不记得认识过这么骚包的男人。
“是我啊！李清清！”男人有些兴奋的来到沈留卿身旁，目光里满是欣赏。
“想不到几年不见，你也长成一个出色的男人了呢！”
“你碰到谁了？”电话另一头传来一句略显沙哑的女声。听上去很是好奇的样子。
“等会再跟你说！”
李清清急忙挂掉了电话。
他踩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很快来到沈留卿面前细细查看起来。
“果然。”
“果然什么？”沈留卿略显嫌弃的拉开了些位置。李清清身上的香水味实在是太浓了！
“果然，你长大以后变得更漂亮了！就像是个洋娃娃一样精致！”
“是么。”沈留卿淡淡的回应了句。接着便再没看向他。
“我说啊，你该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看到有意跟自己保持距离的沈留卿，李清清并没有灰心。而是很是自来熟的追上来并排走着。
“没有。”沈留卿撇了眼旁边的男人，淡淡的说道：“清清哥，你变化真大呢。”
实际上，当李清清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沈留卿就已经想起来了。只不过在原身的记忆中，李清清是一个有着灿烂笑容的邻家大哥哥。
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作为重生者的沈留卿对这样的李清清感到很不适应。
“是吗是吗？”李清清笑着挠了挠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俗话说，时间就是把杀猪刀。我现在都已经快四十岁了。”
“真看不出来。”沈留卿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或许是因为李清清化了浓妆的缘故，沈留卿一开始还以为他才三十左右。
“对吧对吧？”李清清像是炫耀般朝他笑了笑。
毕竟自己出门前也花了不少心思在妆容和打扮上。沈留卿这种程度的反应对他来说才算是正常。
“对了。”沈留卿突然想起了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李清清，问道：“刚才你在说什么呢？”
“哦，你说那个啊。”李清清脸上再一次露出厌恶的表情，“就是地铁上遇到个变态，冲我的皮裤上喷了一胶，恶心死了！”
“刚才在路上我才注意到！”
李清清越说越气，甚至还捏起了拳头：“那种混洞可千万别被我逮到！要是被我逮住了，指定没她好果汁吃！”
“说的也是.......”沈留卿尴尬的笑了声。
说起来这种事情，貌似自己前天也碰到过........
“今天刚回来吗？”李清清问。
“嗯。”沈留卿点点头，“你也是吗？”
“是啊......基本上每个礼拜都要我回来一次，麻烦死了.......”
说到这时，李清清的声音没有了刚才那般响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沈留卿也意识到了些异常，并没有继续开口。两人沉默了一阵，很快来到一处公寓楼下。只要坐上电梯就能回到各自的家。
他们走进公寓，不远处的电梯门正开着，里面站着个拎着不少食材的中年女人。见到沈留卿和李清清后，还很贴心的用手挡在电梯门处等待。
“走吧。”
沈留卿看了眼身旁的李清清。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异常安静。眼睛也开始有意无意的假装看不见开着的电梯门。
“怎么了？”沈留卿问。
“没，没什么。”李清清强装精神，朝他笑了笑。
两人磨蹭着进了电梯后，那中年女人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李清清身上。
沈留卿按下三楼的电梯后便让了开来。他知道李清清跟自己不住在同一层。
接着，还没等李清清有所反应，中年女人就先按下了四楼的电梯按钮。
“乖娃儿，怎么见面了也不叫我声？”女人死死盯着李清清，就像是看见了什么美味的肉菜一般。
沈留卿闻言便看向女人。对方标志性的大眼睛和李清清很像，虽然现在身材有些走样，也有了些白头发和皱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也算是个美女。
“m......妈.....”
李清清这才像是看见了似的，很不情愿的朝女人走近了几步。
“乖娃儿，乖娃儿。”
女人全然不管反常的李清清。她“慈笑”着牵过李清清纤细的手掌，像是看待什么宝物一般偷偷摩挲着。完全没把角落里的沈留卿放在眼里。
“妈今天买了好多菜，都是你爱吃的，开不开心？”
“开心.......”
电梯角落里，沈留卿讶异的看着中年女人的背影。
这女人.......是李清清他妈....对吧？
与其说他俩像母子......不如说是一对忘年恋的情侣那么亲热。
倒不是自己思想龌龊，而是这个慈母是真的很不对劲！
正当沈留卿这么想着，电梯到站的铃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沈留卿心里暗想道。
他很快走出电梯，朝里面的两个人挥手道别。
.......
电梯门关上后，红色的数字三上终于有了上升的标志。然而就这一层的距离，李清清每时每刻都觉得身上扎扎的。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终于到站。中年女人笑着松开了牵着李清清的手，先一步走出电梯。
李清清看着远去的女人，深呼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随后跟了上去。
来到熟悉的家门口时，女人站在已经打开了的门前，还是那样笑着，眼神却和刚才截然不同。
女人眼睛微眯着，像是一头母狮看着待宰的小野兔一般看着李清清。
“干嘛呀妈？”李清清故作轻松的笑笑。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至今都习惯不了女人这样的眼神。
“进啊。”
女人的语气和在电梯里时不同，此时多了些催促的口吻。
“嗯.....嗯.......”
李清清一步一步的迈动脚步，直至走进那个满是糟糕回忆的屋子。
硕大的客厅内，阳台处的窗帘还是没有拉开，整个房间里黑漆漆的，照不进多少阳光，就像是到了晚上一样。
随着身后“嘭”的关门声，房间整个瞬间彻底变得黑暗，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一点窗帘夹缝处的微弱光线。
“........”
正当李清清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塑料袋重重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一股沉重压倒了他。
“好香，好香啊清清。这么漂亮的打扮是专门给我看的吗？乖娃儿，我的好乖娃儿！”
女人就像是条猎狗一样，压在身前贪婪的吸着李清清身上的香水味。
像往常一样，李清清不需要开口讲话，只要静静捂着嘴等待。
“这样的局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李清清暗想着，望向不远处本该挂满奖状的墙面。此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啊，对了，想起来了.......
好像是父亲生病去世之后......
在那后的某一天，女人喝醉酒后闯入了自己的房间来着.........
本来这种事情是应该抱紧的。但看到清醒过来后企图以自杀来赎罪的女人，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房间内终于恢复了平静。只能听到些粗重的喘气声。
接着又过去几分钟，一双厚重的脚从李清清的胳膊上跨过越走越远。
刷的一声，窗帘被全部拉开，刺眼的强光让李清清不适应的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时，女人已经换好了围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先回房间玩会吧，饭一会儿就好了。”
“好。”
李清清习以为常的拉好自己凌乱的衣服，从旁边的鞋柜上抽出几张纸巾收拾干净。
看着女人做饭时的背影，李清清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每天放学回来，女人基本上就已经开始做饭了，而不擅长做饭的父亲则负责打下手。
他就继续在地板上坐了会，接着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
就当是做了场噩梦。
只要还能看见女人像从前那样的话，那就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