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闹心的家长里短
江长欢直接回了家，回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
今天是月底，她爸妈的单位应该放假的才是，但是家里却没有人，江长欢本来就冰冷的眼神顿时如同坠入了冰窖。江长俊隔着长长的沙发都能感受到他姐的愤怒。
她拿出手机，给她爸打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专属于麻将碰撞的声音，她露出果然如此的冷笑。
“爸你又去打麻将了？”
那边避而不谈：“打电话有什么事情？我这边没空，不着急就等我回来再说。”
“我妈呢？也跟你一起？”
“没跟我一起，不知道去哪里了，你有什么事情，没事我就挂了。”
江长欢冷冷地丢下一句：“有事，你们要么现在回来，要么晚点回来给你儿子收尸。”
“你们又干嘛了......都这么大了还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你让让你弟弟，他都没成年懂什么呀，你别跟他计较，就这样吧，我晚一点再回去，不要做我的饭了。”
江诚国说完就要挂电话，但是手机里突然就传来他儿子凄厉的求救声：“爸！你快回来救我！我姐要拿刀砍死我！你快报警！”
“喂！喂喂！你别动手！我现在就回来，你不要打你弟弟！”
江长欢冷着脸直起身子，丢掉手中一回来就去厨房提出来的砍刀，斜睨着软瘫在沙发上的男孩。
江长俊苍白着脸，浑身颤抖地将身子挪开远离他姐的攻击范围。余光看见皮革沙发上深深的刀痕，已经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海绵，他背后一阵发凉。
刚才他要是躲慢一点，那刀一定砍在他脑门上了。
他姐来真的！
意识到这点，他倒吸一口冷气，躲得越发远了。
江长欢嗤笑：“胆小鬼。”
然后转身在沙发坐下，看着将近一米八高的男孩连滚带爬的滚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她爹没有让她等很久，家楼下就是各种麻将馆，她听到声音就猜到了他肯定在楼下的某一家店里。
同时回来的还有她妈妈，两夫妻看向女儿的时候都有些心虚，她妈妈干脆连和她对视的勇气的没有，低头说了一声“我去做饭。”就飞快躲进了厨房。
江诚国看着女儿脸色不好，加上确实也是自己理亏，不敢像平常那样端着严父的架子。
他把特地买来的冰冻大西瓜放在江长欢面前的茶几上，正想招呼儿子去拿刀，却看见了刚刚被江长欢随手丢在地上的砍刀。
那是平常用来砍大骨头的，江诚国突然想到刚刚儿子在喊救命，脸色倏地一变：“你弟弟呢？”
说完便朝着江长俊的房间走去，一路上还四处检查，没看见有血迹，提着的心脏才放了下来。
“小俊，爸爸买了西瓜，快出来吃西瓜了。”
屋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不要，你们吃吧。”
江长欢眼神撇过去：“出来！”
门几乎是瞬间打开了。
江长俊怯怯地挪动着脚步，一点一点移到了客厅里离他姐最远的角落里，低下头不敢说话。
“两姐弟成天吵架干嘛，别拉着脸了......来吃西瓜。”说着将手中切开的西瓜先拿了中间那一块递到江长欢面前，见她不接，便讪讪地放到了桌面。
然后又转头：“小俊过来呀，你站那边做什么！”
江长俊偷偷看了一眼他姐的脸色，才慢腾腾的挪过来。
“小欢怎么今晚回来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呀。”
江长欢冷笑，朝餐桌那边的人斜睨了一眼：“问你儿子啊。”
“小俊你又惹你姐姐生气了？”
说完转头看向江长欢：“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说出来，爸给你做主。”
“他谈恋爱的事情你们知道吗？对象还是个未成年。”
“什么？！”江诚国的声调顿时升高：“江长俊！你早恋了？”
男生不敢说话。
江诚国撸起袖子就朝他走过去，一巴掌呼在他肩膀上：“你个臭小子！老子花这么多钱供你读书，你竟然给我去鬼混！看我不揍死你个兔崽子！”
江长俊一边躲一边认错：“我知道错了，爸你别打了！疼！疼！”
她冷眼旁观这出闹剧。
父子俩看江长欢没有反应，再继续演也尴尬，只好梗着脖子停了下来。
“闹完了是吧？”江长欢放下手中的西瓜皮，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擦擦手，接着说：“闹完了我来跟你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你儿子找的女朋友，今天去我以前上班的店里大闹了一场，说什么那个店是她男朋友家的，让她朋友随便拿。
江长俊，我说过，你要摆烂要堕落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别牵连到我，你还记得吗？”
不等他接话，她也压根没有打算让他说话：“这件事情传到公司，我今年的晋升基本就是无望了，一个连家人都约束不好的人，谁能相信她能够约束好员工呢？爸您说是吧？”
江诚国脸色不太好看：“是......是这样。”
“江长俊当初辍学，不肯在原来的学校读书，是您跟我拍着胸口保证他会好好学习不再惹事，我才花了这么多钱找关系将他送进现在的学校......爸，您有一句话说错了，他读书花的钱是我出的。”
“可是我这么拼命上班挣钱，不眠不休的加班加点才让领导看到我的一点付出，他倒好，一天就让我的努力全部白费！”
“我又没逼你掏钱！我都说了不读书了啊！还不是你们逼我上学！有本事你不要给啊！我稀罕你的臭钱！”
好像刚才的懦弱是假象一般，此时的男生扯着脖子，紧紧抿着嘴唇，看向江长欢的眼神里全是敌视和愤怒。
“江长俊！”江诚国这下是真的生气了：“闭上你的嘴！跟你姐道歉！”
江长欢突然笑开了：“不用道歉，这样挺好的。”
她站起身来，拿上自己的包包：“爸，我不吃饭了。另外跟你说一声，他跟长茵的学费，以后我不会再出一分钱，家里的伙食费我也不会再给。
你跟我妈，喜欢打麻将喜欢赌博那就去，我也不会再管你们，恭喜你们，自由了。”
“小欢你别这样.......”
“哦对了，奶奶那边，我会定期过去看她的，至于这里我以后就不常来了。你们保重身体，以后没什么事也不用打电话，等你们真老了动不了了我会出钱给你们养老的，就这样吧。”
江诚国一听顿时慌了，赶紧伸手去拉，却被她轻松地躲开了。
她离开的心很坚决，脚下的步伐飞快，江诚国绕过一张茶几走出来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江长欢一直到坐上车，紧绷的表情才垮下来。
她趴在方向盘上，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滑落。
不是早就知道的吗？这一家人的真面目。
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但是这些人已经烂到根里了。
父母好赌，打工这些年没攒到一分钱，就连之前欠下的赌债都是骗她的钱去还的。
弟弟妹妹，一个白眼狼一个烂泥扶不上墙，只有需要她掏钱的时候才一声一个姐姐叫的好听。
以前上学的时候，身边的同学总是羡慕她，说她的父母不偏心不重男轻女，她在家里还能有话语权，觉得她很了不起。
小的时候在奶奶身边长大，她拥有着足够的爱和亲情，所以从来没有觉得爸妈对弟弟妹妹好有什么不对。
后来长大了回头看，才发现原来隔阂是从她还没懂事的时候就有的。
比如他们夫妻好不容易从外省打工回来，但是她想跟爸爸妈妈睡一晚都不行，但是弟弟妹妹出生后几乎都是他们带到四五岁才分开睡的。
比如当初她想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去外省打工，他们说没地方住不好带小孩，把她扔给了爷爷奶奶。但是妹妹是在外省出生的，一直待到怀上了弟弟，单位因为超生把他们辞退了，他们才带着妹妹回来。
再比如，他们会喊妹妹乖女，喊弟弟乖仔，但是从来都是喊她的名字。
又或者是，她上高中的时候，她爸在麻将馆打麻将，打到忘记了要送她开学的事。后来还是奶奶和爷爷叫了一辆三轮车将她送去了学校。
可是妹妹中考落榜，他却愿意凌晨两点起来去好的学校排队就为了花钱给她争取一个名额。
太多太多了，她根本数不过来。
要说重男轻女，他们确实没有的。
弟弟有的每一样东西，妹妹都有，没有的......只有她。
她其实在读书的时候就看清了，但是她就是心疼她爷爷奶奶，活了一辈子，一辈子都是为了这个儿子。
老人家没有文化，家底也不厚，打了一辈子的工，直到现在都怕失业没了收入。已经七十多的年纪了，要不是单位的人可怜他们，他们早就没有工作了。
父母一辈子都不懂事，年轻的时候心高气盛，好好的单位不愿意带待，换了一个结果被下岗。回来折腾了不少功夫，爷爷奶奶好不容易攒下的钱都被他们霍霍光了。
临了老了还染上了打麻将的爱好，现在上班的钱一分都剩不下来。没钱就问爷爷奶奶要，就连两个子女读书的钱一开始都是问两个老人出的，后来被她知道了，才转移到她身上。
一开始的豪言壮语，那些发誓不管他们的决定，在爷爷奶奶的心软之下，变得不堪一击。
她确实可以不管，她也能对他们硬下心肠。
可是爷爷奶奶他们不行，她对着两位从小养大她疼爱她的老人也做不到。
于是就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死局。
他们没钱了问爷爷奶奶要，她心疼爷爷奶奶最终还是会补贴给他们。
最后她还是逃不掉，干脆就把担子接了过来，起码她这边，还能控制一下他们。
而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得到一点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