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4 难以入眠
陆一伟愕然,替乔建军捏一把汗。要知道,丁昌华此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只要是他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何况背后有林海锋、杨德荣这样的政治后盾,乔建军与他斗,简直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另外,丁昌华上次找自己谈话,听他的口气要把整个石湾乡的煤矿独吞。陆一伟猜想,乔建军的果子沟煤矿这是第一步棋,接下来会逐步蚕食其他煤矿,直至把整块地界都收入囊中。
能源型企业,其作用和优势在改革进程中逐步凸显,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暴利行业。就利润来说,没有任何一个企业可以与之抗衡。此外,国家一道又一道文件下来,以扩大内需为支撑点,加大马力全力提速,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一切为经济展让道,只要有利于经济的,可以牺牲一切。
一时间,北方加快速度开采矿产能源全面支援南方展,山西内蒙挖煤,河北炼钢,河南提供人力资源,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南方各大电厂、造纸厂以及重工业加工基地,交通网络前所未有的繁忙,甚至载客列车也必须为运煤列车让道,沿海城市GDP几乎全线飘红,逐年翻番,创造着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又好又快展,成了当时的主基调,谁要胆敢阻碍经济展,谁就是历史罪人!
南方快速展的巨大潜力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这个坐落在西部的小城,黑不溜秋的煤炭成了人们眼中的香饽饽,于是,一些非煤企业也纷纷转型投入到这场经济展浪潮中。有远见的南方人拿着巨额资金到处买矿,到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就连在房地产行业做得风生水起的丁昌华也坐不住了,谁都想在煤价上涨之前占一个坑,先下手为强,投身于能源行业,开始了掘金之路。
陆一伟道:“丁昌华这个人你了解吗?”
乔建军一脸怒气道:“他不就是东华集团的老总嘛,怎么?依仗公司大名气大就店大欺客,这一套在石湾乡行不通。惹得我急了,我们几个联合起来把他赶出去!”
陆一伟笑了笑道:“乔老板,丁昌华在北州市是纳税大户,是重点保护对象,以你的实力和他抗衡,还不够格吧?再说了,他头上还顶着省人大代表的帽子……”
“人大代表怎么了?马林辉不也是人大代表嘛,还不照样被收拾了?”乔建军不服气地道。
陆一伟冷笑:“马林辉能和丁昌华比吗?乔老板,你也算是闯荡江湖多年,你背后肯定有人暗中支持,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过了一通嘴瘾,乔建军心里舒畅了许多。连续喝了三杯酒后,眼神变得暗淡下来,语气也温柔了许多,道:“陆常委,其实我今天出来,是有事有求于你。”
“嗯?”陆一伟眼皮子一抬,警觉起来道:“啥事?”
乔建军见陆一伟神色略微紧张,知道这是官员们的通病,一到谈正事,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如果事情能办,拐弯抹角争取利益,如果事情办不了,那就装疯卖傻,借故岔开话题。不过官员们个个神通广大,但凡你的付出到位,提着脑袋也敢干。
乔建军凑到陆一伟跟前道:“陆老弟,我听说你和丁昌华关系不错?”
乔建军这么一问,陆一伟清楚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刚才还咋咋呼呼的,现在又软下来了,看来他也知道丁昌华的能力。陆一伟只顾吃菜,没有回应。
乔建军继续道:“陆常委,我知道你和丁昌华关系不错,可以的话,你帮我在中间说道说道,只要他不收购我的矿,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陆一伟继续吃菜,过了许久才放下筷子,道:“先不说我和丁昌华的关系如何,都是商人,都是冲着利益去的,既然他盯上了你,你觉得他会松口吗?再说了,你刚才说一吨煤一条线上牵扯着许多人,应该都比我官大吧?”
乔建军楞了下,叹了口气道:“陆常委,我这也是一肚子苦水啊。你觉得别人拿了好处就会给你办事吗?我只祷告他们不来骚扰就行。就拿这件事来说,我已经找过杨县长了,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像我们这类小煤矿下一步就都要取缔,还不如趁早出手捞一笔,我呸!当初拿我钱的时候还说以后会大力扶持我们小煤矿的,这才几天功夫就变卦了。”
“我知道丁昌华和杨德荣的关系不一般,市长都替他撑腰,和他争就是自不量力,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想过了,如果陆常委能出面协调解决,一切照旧。如果丁老贼顽固不化,坚持固我,我也不怕他,光脚不怕穿鞋的,老子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他以死抗争。”
听到乔建军言语过激,陆一伟没有多说。他知道,丁昌华既然要兼并,县里就绝对支持,市里也会干预,自己出面交涉未必给他面子,何况两人并不熟。他隐隐感觉到,丁昌华来南阳展就是个火药桶,指不定啥时候就会爆炸,这种人还是远离为好。
陆一伟不想驳乔建军面子,道:“这事我可以给你侧面问问,但我不敢保证能成功。我一个小小的乡镇书记,在他眼里分文不值,没多少利用价值。”
“哎呀!那就太谢谢陆常委了。”尽管陆一伟没有满口答应,至少有个态度,乔建军激动异常,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两捆钱走到陆一伟身后塞进上衣口袋里。
“这是干什么?”陆一伟瞪大眼睛看着乔建军,伸手往外掏钱。
乔建军摁着陆一伟的手道:“陆常委,没别的意思,知道你们平时开销大,应酬多,这点就算是支持乡里工作了。”乔建军看到陆一伟在看沈鹏飞,赶紧解释道:“鹏飞和我是兄弟。”
沈鹏飞见此,立马成了演技派,两眼一闭,倒头呼呼大睡。
陆一伟不缺钱,就算缺钱也不会收别人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拿了钱就得替人办事,如此交换对他诱惑力不大。他脸色骤变,拿开乔建军的手,把钱丢到桌子上,起身道:“乔老板,时间不早了,送我回去吧。”
“这怎么行?”乔建军见陆一伟要走,连忙道:“我们还有其他项目没进行呢。”说着,又招呼一群服务员走出来。
如果说陆一伟刚才动了心思,此刻荡然无存了。他没有理会乔建军,穿上衣服径直往外面走去。
见陆一伟执意要走,乔建军只好拉上沈鹏飞跟在身后,将其送回了石湾乡。
回到办公室,陆一伟脱掉外套丢到茶几上,醉醺醺地倒在沙上,把鞋蹬掉,把皮带松开,让整个人处于松弛状态,可脑袋依然高速运转,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以前他觉得当领导好,体面有尊严,可现在真到了这个位置上,仅仅是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也许是自己太年轻,一下子走到这个位置步子迈的有些大,甭说上面的领导不支持,就连下属都不服气。他原以为通过收买人心的手段来安抚机关人员,别人非但不领情,还引来许多非议。看来,对付这些老油条,不动点真格的还真以为你是软蛋!
陆一伟突然感到尿急,起身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路过计生员张丽宿舍时,听到里面此起彼伏地叫唤着,凑近一听,隔着房门传来噼里啪啦的r体碰撞声。陆一伟先是身子一热,又觉得万分恶心。在乡镇这种事似乎司空见惯,尤其到了夜晚,个个空虚寂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然就走到了一起。
对于这种事,国法党纪上没有哪条明文规定不准乱搞,最多从道德层面谴责教育。所以领导们知道谁和谁的破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过问。实在不像话了,顶多侧面批评教育下,再不齐调离,也就完事了。
陆一伟不去想,但那放浪的叫声和摩擦声始终在耳边萦绕,出于生理本能,撒尿的时候现小东西已经不自觉立正稍息,憋了好长时间才放水。
回去的路上,房间里的叫声依然不绝于耳,陆一伟快速走进办公室关上门,心跳不止。
他也记不得上次是什么时候有过男女之事了,忘我工作之时压根不去想这些,可现在闲下来了,再加上酒精的缘故,身体的机能已经在萌动,浑身燥热,喉咙涌动,难以平复。
陆一伟走到桌前端起下午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头脑稍微清醒了许多。
陆一伟懒得洗脸刷牙了,走进卧室把衣服一脱,钻进被窝里试图睡觉,可乱七八糟的事轰炸式的涌来,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想佟欢了。蹦出这个想法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想得不是苏蒙,不是夏瑾和,而是她!或许,这个女人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难以擦去曾经的一幕幕。
酒吧卫生间,酒店天台,佟欢在不可能的场合给了他无数惊喜,而别人给予的,只是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固定套路。男人是需要激情的,一旦没了激情,生活则变得盲目,索然无味。
这一夜,陆一伟辗转反侧,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