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射击
华阳山位于YZ市区西南方向，相传1300多年前，这里曾有道人羽化登仙，难怪整座山至今看上去依然钟灵毓秀气韵非凡。
陈彤絮之所以提议来这里的射击场，主要是考虑到广州灵山船厂的采购经理方哲曾经在部队待过，在射击这一块有着不俗的战绩。
为了迎合对方喜好，他还将沈垣和谢语澈特意叫过来陪同，毕竟沈垣也是退伍兵出身。
“待会比试的时候，你注意收敛一点，别太实诚，记住人家是客户！”陈彤絮将沈垣叫到旁边叮嘱道。
“我知道陈总，待会一定让着他。”沈垣保证。
“你也别做得太假，看上去要不着痕迹毫无破绽，这样才能哄得对方开心。”陈彤絮纠正道。
“啊！”沈垣有点懵。
陈彤絮恨铁不成钢道：“你在那啊什么啊？明白了没有？”
沈垣纠结着一对眉毛刚要开口，就被谢语澈打断了。
“陈伯伯，待会还是先让我陪客人吧！好歹我从小就跟着垣哥练习，有一些基础，即便是输了也不丢人，毕竟我是业余的。
而且赢了我，相信客人会更加高兴一些，毕竟他是凭他自己的实力碾压了我们供应商一头。”
陈彤絮看了下腕表，斟酌道：“主意好是好，可是你下午到点就要休息，万一那时候双方比试还没结束，你又不得已退出，对方岂不是很不尽兴？”
谢语澈微微笑道：“那也没什么，您干脆直接和他解释我的身体状况事出有因，而且他不是一心想要探查永鑫的问题吗？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有人欲对永鑫抹黑，甚至不惜威胁到我的身体健康，也要将公司置于死地。
灵山的采购经理也不是傻的，消息是从谁那传出去的，目的是什么，哪家公司值得深交，哪家公司手段下作，结果一目了然！”
陈彤絮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关键证据了？”
谢语澈点头：“拂柳巷卖草炉饼的老张，您还记得吗？”
陈彤絮：“记得，住在老街那会，每天都会看见他挑着担子沿途一路叫卖，怎么？这事跟他还有牵连？”
谢语澈眯眼，肃杀之气溢于言表：“这么说吧，恒康的张副院长其实是他的亲侄儿，小秘书的死就是张副院长安排老张偷偷做的。”
陈彤絮：“证据确凿？”
谢语澈咬牙：“所有资料都在我手里，该怎么处置，还得听您的意思。”
陈彤絮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点，他不懂谢语澈谈及此事为什么情绪会有这么大的波动，于是斟酌道：
“老张他们要是咬死是自己的做的，我们也是拿梁静没办法，甚至还会因此一击不成而打草惊蛇，所以我的意见还是：按兵不动。
即便梁静要利用你的身体状况说事，就目前来看也不会产生多大影响，再坏还能坏到哪去！该走的也都走得差不多了，而真正衷心的，即便梁静强行将他们赶走了，他们的心依然是牵挂在你身上的，将来有机会他们还是会回来的。
你觉得呢？”
谢语澈扯了下嘴角：“我听您的！”
陈彤絮忧心地捏了捏谢语澈的胳膊，从器材室出来的灵山采购经理方哲刚好看见这一幕，好笑道：
“陈总和小少爷聊什么呢？”
陈彤絮自然地松开谢语澈的手臂，说道：“哎呀，语澈这孩子没轻没重的，刚刚跟我说非得要跟您赛一局，您看这，以您的身手跟他一个小毛孩子比，那岂不是分分钟就完事，毫无比赛的乐趣可言嘛！”
方哲扫了一眼谢语澈瘦削的背影，不以为意地摆手笑道：“陈总不用太过拘泥，本来就是图个高兴！小少爷喜欢的话，我倒是乐意奉陪的。”
谢语澈闻言，转身朝方哲弯了眉眼，对面的人正拉着枪栓的手明显一滞，竟看得有些痴了。
从前他也只是听闻永鑫的实际所有人其实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却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生了这么个好模样，难怪陈彤絮对谢家的事这么上心，这里面果然不简单啊！
沈垣接收到陈彤絮的眼神示警，适时上前故意压着嗓子，却又恰好能被对方听见的声音，跟谢语澈叮嘱道：“小少爷，别玩太久，待会该去休息了！”
看着谢语澈乖巧地点头应下，方哲不解地问道：“怎么？小少爷身体不舒服？”
陈彤絮一听这话，心说：好嘛！果然来了！
于是他义愤填膺地将之前跟谢语澈商量好的话，原封不动地又说给了方哲听。
“还有这样的事！这都什么时代了，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当真没有王法了！我就说怎么好好的，永鑫说倒就倒，原来是让这帮小人给构陷了！
回去之后我定会写一份详尽的报告，将这里的情况跟领导一一反应，整个YZ的合格供应商将来只能是你们永鑫一家，他们正申想都别想，灵山集团不可能让居心不良的供应商混入原本纯净的供应商群体。
这是他们对体制和法治的亵渎！”
灵山的采购经理愤愤不平。
陈彤絮欣慰道：“有劳了！”
方哲不认可道：“陈总跟我说什么见外的话，这本就是你们应得的。
您也知道，要寻找合格的供应商并不容易，需要经过层层把关和长期考察，如果因为个别不良供应商故意抹黑，扰乱正常供应渠道，这不仅是对你们供应商的损失，对我们采购方来说也是巨大损失。
我们有可能因此而放弃了一家优秀供应商，而被迫与一家披着伪装的不合格供应商合作，将来一旦出事，其潜藏的损失将是无法估量的。”
陈彤絮：“是啊！但我还是得感谢方总您和灵山集团对永鑫的信任，尤其是您更是不远千里冒着高温来我们工厂作实地考察，今天下午的这场射击项目定要让您尽兴！”
方哲身上的毛被陈彤絮顺得服服帖帖的，他眯眼瞅着旁边的谢语澈说道：“小少爷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谢语澈从沈垣手里接过枪，扯了下嘴角：“谢谢关心，我没事。”
方哲轻笑一声，问道：“那我们这就开始？”
谢语澈从容地戴上耳机，举枪对准了对面的靶心，首发九环！
方哲不禁鼓掌赞道：“好枪法！看来接下来我不能掉以轻心啊！”
陈彤絮道：“是这孩子运气好！”
这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冷不丁冒出一声女孩子尖细的嗓音，嘲讽道：“才九环而已，牛皮就吹上天了！”
这时，场馆内除了戴着耳机的谢语澈，其他人都看向女孩子的方向，只见她旁边站着个中年男人，刚刚还叼着烟斗，待到看清里面的情形后，似乎一下子慌了，急忙扯下烟斗在女孩头顶敲了一下，舔着脸笑道：“啊呀！这不是灵山集团的采购经理方总嘛！什么风将您给吹到这来了？”
方哲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表情，看着对面的人问道：“不好意思，请问尊驾哪位？我们应该认识？”
男人一把拉回身前的女孩子拖到自己身后，伸长手臂递到方哲面前道：“我姓蒋，现下是正申公司的总经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说着，又将自己的手往前递了递。
“正申公司？哪家正申公司？”方哲玩味地问道。
老蒋见对方没有跟自己握手也没在意，缩回手伸进自己口袋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最近我们公司正在争取进入贵公司的合格供应商名录！我们也跟永鑫一样，是做船用设备的生产厂家。”
方哲冷眼扫过名片，依旧没接，不无讽刺道：“哦~原来你就是正申的总经理！”
老蒋见对方对自己有印象，颇为开心道：“是啊！原来方总还记得？”
方哲冷笑：“呵呵！久仰大名！”
老蒋喜上眉梢迅速拉过身后的女孩子跟人介绍道：“方总您好，这是小女蒋思恬，再过一个月刚好大学毕业。
死丫头，还不快过来跟方总打个招呼！”
被拉扯到方哲面前的女孩子似乎颇有些害臊，红着脸嗔怪道：“哎呀！爸！”
方哲瞧着这父女二人的尴尬演技不禁好笑道：“蒋总这是何意？”
不待老蒋开口，方哲将视线落到一旁谢语澈的身上淡淡道：“如果是想要介绍我俩认识，人我已经见过了，要是没其他事，你们可以回了，我这里还有很要紧的事要做，恕不奉陪！”
说着便走到谢语澈身后，以一个半拥的姿势双手环过谢语澈的肩背，稍稍调整了一下怀里人的射击姿势，食指覆过谢语澈的指尖，随即扣动扳机，“砰”一声，数显十环。
方哲这才满意地绕到谢语澈身侧，双手帮人摘下耳机，笑问道：“小少爷，学会了吗？”
谢语澈弯着眉眼：“多谢方总指点！”
方哲大大方方地受了，随即问道：“那你自己再试一次？”
话是对着谢语澈说的，可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蒋家父女，只听那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尖刺的细嗓子吼道：“谢语澈，你可真是个小妖精，怎么到哪都有你，怪不得梁阿姨那么讨厌你！你就是个祸害，处处坏人家好事！”说完一跺脚，头也不回地撂下老蒋便气呼呼地走了。
老蒋大喊：“思甜！”说着就要去追人。
一直坐在轮椅上没出一声的陈彤絮，这时候沉着脸开口道：“蒋总，刚来就走？不留下玩玩？”
方哲则是在听到蒋思恬对谢语澈出言不逊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色，“蒋总，我没记错的话，在我出发北上的时候，贵司的业务员正在福建船厂和永鑫一起竞标30吨吊机项目……”
老蒋闻言，有些蒙圈疑惑道：“啊？”
方哲不疾不徐道：“不瞒你说，30吨吊机项目也有灵山的参与，这次我除了要来考察永鑫的实际经营能力，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尽快落实30吨吊机项目。现在就你们双方的表现来看，我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说着他朝对面的黑衣小伙子努了下嘴：“都记下来了？”
对方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方哲点头：“回去之后将这里收集到的资料整理一下，汇报给集团。”
他拍了拍老蒋瞬间瘫软的肩膀警告道：“蒋总，做生意最要要的是诚信，别成天想着耍小聪明！价格固然是竞标的考虑因素之一，但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尤其是不良供应商发起的恶意价格战，集团将视其为恶意竞争。
对于有过黑历史的企业，以及聘用有过黑历史的人员参与过竞标的企业，五年内一律不允许加入集团供应商采购名录，还望蒋总好自为之！”
老蒋这才明白，从头到尾跳梁小丑一样蹦跶的一直是正申，陈彤絮蛰伏在暗处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和梁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最后却被他们过于浮夸的演技招惹过来的甲方一脚踩烂所有的幻想，连颗渣渣都没留下。
说到底，他们终究不是陈彤絮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