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之眼

大女儿的死，让多莉的父母伤心欲绝，他们不愿再留在伤心之地，在最终决定搬离原本的住处。

答应过要一直陪在多莉身边的林晔自然是要跟着一起走的。

临近搬家前夕，多莉坐在院子里翻书。

她翻的正是姐姐临死前给她读的那本书，随着书页翻动几片叶子飘出落入多莉怀中，她愣了愣，伸手将叶片拿起来，看得有些出神。

林晔靠着墙壁如同一道影子般陪在多莉身边，他的目光也被树叶吸引。

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他们都想起了女孩被风带走的那一日。

多莉忽然昂起头：“我想去姐姐房间再看一眼。”

林晔与她对视，点点头朝她伸出手。

多莉与他牵在一起，走进了已经许久无人的房间。

房间还保持着原样，在它的主人离开后，再没有人愿意走进这里触及伤心事。

多莉挣脱开林晔的手，小跑着来到床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趴在床边，和她以前来看姐姐时一样。

她抓着被子，手指骨节发白。

林晔以为她会哭，但多莉并没有，她既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趴了许久。

当她终于从思念中脱离准备离开前，余光瞥见了枕头下的一角。

多莉愣了一下，伸手将那东西抓出来，才发现是一张被揉皱的纸团。

她将纸团展开，看着上面的字迹以及一些地方模糊的痕迹，抬手指着其中一个地方问林晔：“这是什么？”

林晔坐到了床边，想起了女孩有时晚上对着这张药方时表现出的难过，他说：“药材。”

“是可以治姐姐的病的药，对吗？”多莉追问。

林晔点头。

多莉仔细看着药方，仿佛要将上面的每一个字刻在心里。

忽然，她又问：“买它们是不是要花很多摩拉？”

林晔愣了一下才点头：“对，要很多，很多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有那么多摩拉。”

多莉抿着唇，不再说话。

她将纸张边缘捏得皱起，林晔看到她的眼眶又开始红了。

终于，她将那张药方整齐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脸色变得前所未有地郑重与坚定：“我想赚多多的摩拉。”

林晔看着多莉雄心壮志的侧脸，忽有所感。

“这样，我就不会再看见亲近的人露出难过的笑容，这样就不会因为没有摩拉而失去什么…”

多莉的话音还未落下，紫色的光芒在房间中毫无征兆地亮起。垂在林晔腰后的草神之眼仿佛受到呼唤轻轻闪动了一下。

多莉的目光被瞬间吸引，看到了安静躺在林晔身边床上的紫色神之眼。

只一眼，多莉就明白，那是她的东西。

虽然拥有所有权，但年幼的多莉显然不理解这个亮晶晶的东西的来历和价值，但她见过林晔身上有相同的东西。

“这是什么？”拿起那枚神之眼，多莉将它对准天空，好奇道。

“神之眼。”林晔答道，“世界对你欲望的认可，神明投来视线的象征。”

“欲望？”多莉挑了挑眉，年幼的她似乎还不能准确理解欲望的意义。

林晔想了想：“你想要赚很多很多的摩拉，这就是你现在的欲望。世界认可了它，所以把神之眼给你，作为对你的奖励。”

多莉这下听懂了，但她看上去并没有多开心，只是撇了撇嘴：

“那它能给我带来什么？”

“很多。”林晔道，“但神之眼只是给你一个比别人更容易达成目标的机会，多莉你得要牢记这一点。”

多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又拿着神之眼在身上比划：“你说这东西挂在什么地方比较好？”

林晔想起记忆中多莉的模样，下意识看向了多莉的脑袋。

记忆里这枚神之眼坠在她的帽子边，而现在，尚且还没有这个条件。

林晔想了想，从床头取下一根粉紫色的腰带将神之眼固定在腰带上，亲手绑在了多莉的腰间，由衷道：“这样就很好看。”

多莉眨眨眼睛，看了看腰间的带子过了一会儿认同地点点头：“说得不错，我也这么觉得。”

林晔笑了笑，随后与多莉一起离开了这间屋子。

……

如果以未来的成就为判断的标准，多莉在商业方面无疑是天赋异禀。

但从没有哪个天才是一帆风顺的，在决定要赚许多许多摩拉后，多莉就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该从哪一个方面开始入手。

而林晔则承担起了帮助多莉提高文学素养的责任。

白天的时候，多莉会偷偷背着父母离开家，在奥摩斯港到处奔走。

有时候她会在奥摩斯港的餐厅帮忙，有时候又会在港口便看一艘艘的商船入港，每当这时，林晔都会从多莉看着商船的眼中看到清晰的渴望，有时候多莉又会跑到商业街四处闲逛。

她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做，但却在短短半个月内整理出了奥摩斯港几乎所有商业形式的规模以及大致经济。

光从这一点，林晔也不得不承认，多莉是真正的商业奇才。

她对商业的敏感程度放眼整个须弥恐怕难有人匹敌。

在整理出基本情况后，多莉选择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为某位老板兜售他手上的‘古董’。

当夜晚回到房间中，多莉会将自己售卖‘古董’得到的摩拉全部摊在床上，一枚摩拉一枚摩拉地数。

往往这个时候，林晔都会坐在她的房间里，安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而今天有点不一样，林晔主动开口询问：“多莉，你觉得现在的生活快乐吗？”

多莉头也没抬：“快乐啊，每天都有好多好多摩拉入账，一个、两个、三个……这些圆滚滚亮晶晶的小东西，真的有能让人忘记疲惫的魔力！”

林晔皱了皱眉，来到床边，迫使多莉抬起头：“你还记得你已经多久没有和父母说过话了？”

多莉顿住，手上的摩拉叮当与其他摩拉撞在一起，脸上渐渐变得面无表情。

“你在恨他们吗？”林晔轻声问。

多莉抿着唇，慢慢坐起来，却没有回答林晔的话。

此刻的多莉尚且没有多少掩饰情绪的能力，林晔很清晰地从她的双眼中验证了自己的判断。

眼前的孩子还在因为自己姐姐的死亡而怪罪父母。

她始终认为是父母的无能导致了姐姐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