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永眠流沙下之人

林晔的疑惑一直持续到夜幕笼罩这片大陆，万物都开始陷入沉睡。

至始至终没有想明白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林晔只能暂且放弃，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风声的呼嚎犹如厉鬼在朝天怒吼，林晔便是在这喧嚣中猛然睁开眼，入目的是卷起漫天黄沙的风，以及沙丘下正如同漩涡一样下卷的流沙。

当混沌被风卷向远方，林晔首先听到的是凄厉的求救声。

在流沙之中，有不少人陷入其中，缓慢地被这道自然巨口吞噬着。

人们在遇害的过程中尖叫着呼救，即便隔着还有一段距离，林晔仍然能看到他们眼中的惊惶和绝望。

林晔微微蹙眉，本能地想要走上前。

然而他却惊愕的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他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禁锢在了原地，用尽全力也无法朝前踏出一步。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晔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而就在这时，旋涡的边缘忽然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人披着粗麻做成的披风，在狂风的裹挟下，能清晰看见他披风之下那十分具有标志性的衣服。

那是一位教令院的学者！

林晔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他深深看着那道正在竭力朝遇难者呼喊的身影，心中终于对眼前这一切有了判断。

被禁锢在原地的这段时间里，林晔也终于有时间静下心开始猜测不远处那位学者的身份。

这个疑惑在他心里持续了许久，他排除过许多答案，最终也没能对这人的身份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看来，要不了多久他的疑惑就要得到答案了。

一切发生得比林晔想象得要快许久，流沙边的男人用极其专业的手法将陷在流沙边缘的人一一救了起来，而后看着流沙深处的人陷入了短暂的纠结和犹豫。

那一刻男人脸上的神情忽然让林晔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而他的心脏也随之一沉。

几乎是同一时间男人艰难地朝着流沙深处的落难者而去，那些被他救起来的人没能将他拉住，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义无反顾地冲向死亡。

身上「的禁锢就是在这一刻消失的。

林晔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朝已经陷入沙子里的男人伸出了手。

男人救上了最后一个自己能救起的人，整个人却再也没能从流动的黄沙中走出。

林晔有一瞬的失神，紧接着感到手上一沉。

所有的光线都在这一刹那收敛，周遭陷入了无尽的漆黑，只剩下了两双视线交错，一高一低，却带着相同的惊诧。

林晔毫无征兆地想起了那本书上之后的文字——

「……原本前途光明的他却在一次变故里永眠于流沙之下，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他放下了宏大的理想只希望世界上不要有人为他而伤心。」

“你是……？”天生带着几分温柔的嗓音打断了林晔的回忆。

男人好奇的神色映入林晔的眼底，他喉结微动，在短暂斟酌后开口：“我…你可以将我一个当作为你完成心愿的人。”

“完成心愿？”男人愣了愣，他的眼神有些空茫，但又在几分钟后清明。

他先是恍然地点点头，紧接着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原来如此，我真的已经死了。”

是的，他死在了那场流沙之中。

林晔没有开口，他安静地等待着男人说出自己的诉求，同时他也很好奇这场试炼的进行方式。

这显然和多莉那场试炼不同。

“法拉娜应该会很伤心吧，还有卡维……”男人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其中是深深的愧疚、难过和苦涩。

林晔听着他的话，鬼使神差地主动开口：“你想见见他们吗？”

男人一愣，他打量了林晔好一会儿，最后在漫长的沉默后微微点头：“想。但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晔就忽然感觉到周围一阵动荡，紧接着他从床上睁开了眼睛。

经过了最开始的迷茫和古怪后，林晔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的额头，紧接着听到卧室外传来一些古怪的动静。

林晔从卧室中走出，一眼就看见了正慌忙扶住餐桌上花瓶的男人。

阳光从客厅的窗玻璃上透进来，金灿灿的阳光仿佛能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当这些光洒在男人的身上时却径直穿透了他的身体，只在地上透出些许不明显的扭曲光影。

显然，眼前的男人并非常规意义上的实体。

林晔只惊讶了一瞬就冷静下来，他打着哈欠拉开餐桌，一把将男人扶着的花瓶拿起放在了另一边，对男人礼貌地指了指面前的空位：“请坐。”

大概是刚做了错事，男人显得有些局促，略带紧张地坐在了林晔对面。

“在试…不，委托开始前，我或许应该先知道你的名字，先生。”林晔想了想，首先提出了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

男人还没有进入交谈的状态之中，哦了两声才干巴巴道：“您，您可以叫我卡皮尔，先生。”

“不要紧张卡皮尔，你才是委托人。”林晔叹了口气，轻声安抚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名字告知了对方。

卡皮尔深吸几口气，这才感觉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再次对上林晔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抱歉，我还有点不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它似乎和我拥有的知识不太对得上。”

林晔耸耸肩：“抱歉，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或许把它看作是神明的帮助你会好受一些。”

“哦哦，是说草王大人吗？也是，大概只有神明能做到这些事了，那么林晔先生，你又是什么身份呢？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如果不方便的话……”他在问完问题之后才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这件事，于是连忙找补道。

林晔则十分无所谓：“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一位刚从教令院休学的前妙论派学生而已。”

“是，是吗。”卡皮尔微微挑眉，紧接着惊讶起来：“什么？休学？为什么要休学？”

林晔再度耸肩：“因为现在我们面对的事。”

卡皮尔立刻沉默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