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过往与未来

林晔见状有些不忍，但他并没有出言安慰什么的，只是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过了很长时间，散兵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了。

他的眼中带着仇恨与恼怒，恶狠狠推开林晔，带着嘲讽和仿佛看透他内心的冷漠：“这就是你的把戏吗？以为告诉我这些，我就会听你的去对付博士？哈！他要死，你也要！这世界上的人虚伪恶心，没有人会这么好心，不过都是想利用我罢了！”

林晔：……

他嘴角抽抽，看着散兵这像个炸毛小猫一样的样子，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孩子不听人说话怎么办？

打一顿就好了！

于是林晔没有丝毫犹豫，三两下就把人摁在了地上，任散兵如何挣扎都无能为力。

“清醒点没？”林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再有最开始的温柔。

“放开我！”散兵咬牙切齿。

林晔冷哼一声：“给你脸了是吧，摩拉克斯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看你又轴又蠢，你以为我愿意陪你看这些东西！”

“你说谁蠢！”散兵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林晔，想将他一点点撕成碎片。

“谁蠢谁应声！”林晔也瞪眼，“你要是冷静不下来，我们就一直这样，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我杀了你！”散兵气得不行，但奈何在林晔的压制下根本动不了一点。

林晔也不再继续和他犟嘴，就这么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服软。

散兵感觉自己都快气散架了，然而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还在那儿气定神闲，经过这么一打岔，他都差点把丹羽死亡的真相抛到九霄云外了。

“放开我。”不知在颅内纠结了多久，散兵终于用不那么咬牙切齿的语气开口了。

林晔瞥他一眼：“冷静下来了没？”

散兵死死抿着唇没有说话，林晔也没再理他。

又过了好久，散兵才再次不情不愿的道：“可以了，放开我！”

林晔挑挑眉，与他对视一会儿，最后一个响指撤了对对方的压制：“这下能正常聊天了吧？”

散兵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张口又想骂人，但想想刚才的情况，最终把不堪之语收回，不情不愿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想给你看看你的人生而已。”林晔道。

“人生？”散兵嗤笑，“别搞错了，我是人偶，不是人。”

林晔挑挑眉，指了指散兵胸口：“可你这里不是有一颗人心吗？别忘了，丹羽说过什么。”

散兵被噎住，半晌没再说话。

林晔很满意，拉着他走出了丹羽早已经消散的屋子。

此时此刻，踏鞴砂的灾难已经解决了，被欺骗的散兵救下了所有人，最后就此消失在了踏鞴砂。

“想知道，当初如果你再等等会发生什么吗？”林晔看他。

散兵下意识又想嗤笑，但最终还是憋住了，不冷不淡地说道：“能发生什么，除了这里的本地人，没有人在乎踏鞴砂，这里早就被抛弃了。”

林晔笑笑，没有反驳，只是带着他走向踏鞴砂的码头。

接连数艘带有幕府标志的军船停泊在此，八重神子率先从船上下来。迎接他们的是对御影炉心危机毫不知情的民众。

林晔带着散兵跟随在八重神子身后。

看着她向踏鞴砂的人们询问此处发生的所有事情，看着她向每一个人询问散兵的去处，尤其是在得知他与畏罪潜逃的丹羽的关系后的神色。

那天她站在已经关停的御影炉心前，久久不语。

好似是在为他感到难过，又好像是在透过那个已经冷却的炉心去想象他在踏鞴砂的生活。

最终一切的一切都化作长夜消散的叹息。

散兵看着她将手中的金羽交给下属，并命其将他送还到自己手中。

全程散兵都没有说话，只在这一刻仿佛不甘心一般咬牙切齿地评价道：“惺惺作态！”

林晔看了他一眼，只说道：“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只有你看到的才是真实。它们的背后或许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恰巧，正是因为这些阴差阳错导致了命运的发展。”

散兵对此不予评价，他轻哼一声，只见眼前的画面变化快了起来，就像是时间忽然被人波动。

他看到自己在海边遇见了一个孩子。

孩子的双亲死在踏鞴砂的灾难之中，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边，所以自己成为了他的朋友。

他们曾经约定要永远一起，永远做好朋友。

但命运从来都是残酷的，病逝的过程只需一夜罢了。散兵站在房间中，看着孩子将那个照着他模样做出来的玩偶紧紧抱在怀中。

原来临死前，他仍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孩子的口中咳出来，它们染红了孩子的衣服，粘在玩偶的身上。

一切的一切都是显得如此触目惊心。

这不是散兵第一次见证他人的死亡，在愚人众里，在深渊中挣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早已经看腻了这些东西。

区区死亡，不过是一场烈火化作灰烬，一片花瓣消融于泥土，或是一片雪花最终化作汪洋大海中的一滴。

如此渺小，微不足道，不值得他为此注目。

可他看着年幼的孩子在地上挣扎的样子，还是觉得很难过。

他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仿佛风一吹，所有的一切都会了无痕迹。

火焰毫无顾忌地舔舐着这栋房屋的每一个角落。

散兵看着过去的自己背对着一切沉默走远，那份孤寂好似又一次漫上来，在他的四肢百骸乱窜，毫无顾忌。

林晔没有对这一切做任何评价，他只是带着散兵跟上过去的脚步，跟随他看到了自己所有的过去。

他的挣扎和麻木，一一都在这场记忆里淋漓尽致。

但很快，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看见自己站在荻花洲到石门之间的道路上，用法术清除掉了一块陨石碎片。

这本是他此行要做的事情。

散兵有些惊愕，看向了林晔，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解释。

林晔也看向他，安抚般笑了笑：“如果你没有遇上我，此后的人生就会这样发展。”

散兵一愣，再次看向了前方那个正在和荧等三人交谈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