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真正的梦魇
这个歌词肯定是有含义的，并且能精准对上外面的那个人。
“为什么是外语？”
顾心觉当然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只是造梦师故意把这个铃声翻译成英语，肯定是有其他的含义。
根据歌词推断，门外的这个人多半是跟宋染有感情纠葛，宋染属于仇恨方。
“在她的设想里，铃声的歌词就是使用的第二种语言。”
顾心觉拿不定主意。
可能是碰巧听到了这首歌所以用这个铃声？也可能是她故意用的非母语？
【要不然回现实去找找看吧，有没有一样的歌词】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顾心觉还愣了一下。
为什么他会觉得现实里会有一样的歌？真的会存在这样的巧合吗？还是……
她自己在现实里写了这首歌？
为什么要这么干？
《管理学院》？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非常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但那还只是一种感觉，说不上是为什么。
“抱歉，我得先回现实查一点东西。”
***
沐谨也是实时状态的梦境模式，只是他观察起来并没有顾心觉那么仔细，主打的就是沉浸式体验。
看到窗台上的小花瓶的时候，沐谨还伸手去摸了一下那朵花。
她的潜意识里这栋房子里可能有一个死人，正向的，陪着她一起。
这个房子里没什么家具，东西少得可怜，但是椅子有两把。可能曾经这个房子里有两个人，但是她现在独居。
当然，这些细节都不重要。沐谨的主要目的是要到那些能让她恐惧的、能让她感觉幸福的东西\/事件。
“请把梦境领域梦魇的情况一并调出来放到右上角。”
沐谨是沉浸式体验，让造梦师把宋染当时的情绪一并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调出梦魇相关的画面主要是因为从开始到现在宋染似乎都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说好的感觉幸福呢？说好的恐惧呢？
人家连水都开始烧了，但也没见什么惊心动魄的场景出现。
直到那首歌的出现。
他感受到了愤怒，这是在她身上比较少见的一种情绪。由一首歌引出，想必这首歌是有明确的指向性。
是屋外的人吗？
沐谨让造梦师重复播放歌词的片段。
#andallthistimeineededyou#
#andallthistimeiwantedyou#
愤怒，沉默
#youcan‘thearmenow，can‘thearmenow#
#likeyoudo#
愤怒，愤怒。
循环播放到第四遍的时候，沐谨闭上眼睛跟着它轻轻地哼了起来。
一片黑暗里，他仿佛看到她站在哪里，一束微弱的灯光从头顶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调在重复着：为什么你看不见我？为什么你选择冷眼旁观？你明知道这个时候我需要的帮助，哪怕只是装装样子的关心。但是你为什么要装作视而不见？
你不明白吗，我需要你。
你不明白吗？
你明白。
只是你选择了沉默和割舍。
“dady……”
沐谨嘴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个词。
“她的父亲吗？”
她写过的所有小说里只有一个不按脸谱化npc出场的父亲，小说马甲是【骷髅没有心】，出自一个只写了两章就没有继续写下去的开篇。
在小说里，女主是个小姑娘叫小囡囡，在第二章分裂出了第二人格，名叫叫宫敛。
跟她本人以及游戏里的设定都撞上了。
沐谨很难不怀疑那个未写完的故事是她的个人自传。
那门外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真的是那位父亲吗？但是那个故事发生在类古代，如果在这个梦境里出现，是不是跟现在的环境不搭？应该会清醒过来吧？
那如果不是那个父亲而是跟她同一个世界的人，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跟那个人很像？
或许ta也是一个穿越执行者，碰巧在一场任务中扮演了她父亲的角色？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沐谨不想深究的点，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樱花树枝的力量加强了。
屋外的人说：“哪怕是看在我们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份上，你也不愿意见我吗？”
何止是不像见，沐谨觉得按照此刻宋染的情绪可能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揍他一拳。哦不对，宋染是女孩子，她应该是扇巴掌。
但是此刻她还是比较克制的，并没有被情绪控制。
“在门口拍个照回去交差吧，我会让我弟弟给你打全款。”
“你觉得我是为了钱才来找你的吗？”
沐谨发誓，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想拿刀捅死他了。
自以为是、惺惺作态？
梦魇那边也在努力了。沐谨还以为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发展，但是没有。
出乎意料的，宋染在过度情绪化之后冷静了下来。或许是不像太过苛责的门外的人，她说：“有免费白拿钱的活都不干，脑子有毛病！”
樱花树枝的力量更强了。
“我不是为了钱才来看你。如果你觉得是这样，我可以把诊金全部转给你。”
在那一瞬间，她刚刚消下去的火一下子又zeng一下冒起来。
谁要你的钱，滚！
但在愤怒之中又有一丝理智尚存并渐渐占领了上风。
我可以要了他的钱，然后让他滚！
没钱拿还被人恶心到，那她不是大怨种了？
沐谨一边感受着宋染当时的情绪，一边看着樱花树枝和梦魇的表现，看出了一些蹊跷的地方。
“樱花树枝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梦魇吗？”
那么常规意义上的梦魇，对于她来说还是梦魇吗？
当宋染被梦魇拉入下一个梦境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在梦魇为她创造出来的常规恐怖梦境里，她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打脸，就是要现在！
***
宋染回去很早就睡了，她有点累了。
当然，怕出什么意外的宋染是抱着着她们家金手指一起睡的。
小甜甜很久没有跟妈妈一起睡了，本以为会不习惯，但是没想到适应地很快，不一会就睡着了。
宋染又做了一个梦。
在一片黑暗里她看见前方有光，而她身后似乎有什么的危险的东西在追她。
她想她应该到前方有光的地方去。
当快要走到光里的时候，她下意识伸手挡在了眼前。
当她慢慢适应光线的时候，她看见了的花瓣。随风飘扬的樱花花瓣。
她曾经一定来过这里。
深蓝的夜色，皓月当空，空旷的庭院里一颗巨大的樱花树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微风吹过，将飘落的花瓣裹挟着在空中转了一个漂亮的舞步。
粉色的花瓣轻轻柔柔地落到了清澈的池水里，荡起一圈一圈涟漪。
远远地，一个消瘦的背影站在那里缓缓转过身来。
她记得。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她也记得。
心跳在耳边鼓动，所有的血液都在涌向大脑，她知道自己要去那里。
耳边风铃声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她知道是梦，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想再见他一眼。
那个在现实里永远都不会再见到的人，只有在梦里，只有在梦里才能与他再次相见。
他转过身来朝她伸出手，“过来吧，小九。”
她毫不犹豫地迈开了脚步。
马上就能见到他抱到他了，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在这里。
她想留在这里。
但总是有人喜欢碍她的事。
“宫敛。”
有人从后面拽住了她。那个男人她都不记得了是谁了。
宋染想了很久很久才从记忆的杂物堆里把这个人找出来。
是一个怪人。
“跟我回去。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
宋染质问着，“我想跟谁在一起的是我的自由，你放开我。”
“小九。”池边的人似乎看不惯，缓缓走上前来，“不用搭理他，我可以带你离开。”
小囡囡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紧紧拽住宋染的手，“不要去！不要去，宫敛，不要去。”
跟着他走了，就再也醒不过了。
那个人是梦魇，是会拉着宫敛永远活在梦境世界里的梦魇。
但是她力气太小了拽不动宫敛，只能眼睁睁看着池边的那个男人不断靠近。
小囡囡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宫敛，你跑呀，你跑呀……再不跑你就要死了……”
那个怪人也用力拽着宋染，“快，跟我走。”
“放开我。”
池边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走到的宋染身后，“你们俩个想要带她去哪里？被虚构出来的现实吗？”
***
“妈妈，妈妈。”
小甜甜察觉到了宋染的异常。
她晃着宋染的身体，但是不管怎么喊妈妈就是醒不过来。
梦境中的沐谨突然被叫醒，小徒弟打电话来找他，急事。
“不好了师父，那个黑白的齿轮感觉突然裂开了！怎么办啊！”
宋染她出事了？
沐谨也不管什么传送限制了，直接掏出小木牌直接传送到的她的卧室。
看着陌生人突然出现，小甜甜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扑到妈妈身上，“妈妈，妈妈你快醒醒！
你是谁，你不要过来！你不要碰我妈妈！”
这种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哄什么小孩子，直接把小甜甜给拽开，然后拎起宋染的衣领，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
宋染的睫毛颤了颤。
“还没醒？”
被困在梦境的人，让人最快醒来的办法就是疼痛。
不要低估潜意识的力量。在身体感受到疼痛的时候，身体的第一反应都是醒过来。
宋染睁开了眼睛。
但是他已经挥起来的手已经停不下来了。
“啪！”
一个巴掌下去宋染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
沐谨低头看着面前的女人，问道：
“醒了吗？没醒的话，我可以再来给你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