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十年了,好久不见
（三千如梦，梦回十年，铜铃声穿破岁月的窗帷，还记得当年某个夜晚古城的街巷小道里，那天下起了大雨，雨水纷纷滴落在斑驳的青石板上，印刻着过往来人的痕迹。
街巷小道里不见寻常热闹吆喝的百姓，古城的一座座阁楼却是灯火通明，时不时从阁楼里会传出令人兴奋的呐喊声，而在小道里，一名黑衣人，无视倾盆大雨，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那座最高的阁楼而去，嘴里只道了一句，“江南，风雨楼。”
……
风雨楼，
“好！”
“好！”“好啊！”
楼内五层，层层座无虚席，整个阁楼里客人爆满，齐齐的掌声和目光都集中在那悬浮于三层中心的一绝美红衣女子。
只要是江南本土人，他们都知道这女子乃是风雨楼头牌，更是整个江南的宝，当然，对于江南以外的人，风雨楼的酒也是琼浆玉液，美酒配美人，绝佳。
无数人在为她的歌舞鼓掌，目光倾之所向，身心折服。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无数人在台下感慨，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即便是外面的倾盆大雨也打断不了里面的气氛。
而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在戏曲落幕的那一刻，众人心思摇曳还未稳定，却被大厅打开的门响声完全的打断了。
所有的目光全然回头望着大厅门的方向，高大修长的黑色身影就是那么孤独的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孤傲的双眼看着那即将下台退场的红衣女子。
或许真的有一种莫名的气场存在，他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却把所有人都震慑住了，他们都在好奇，这个一身黑装的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店里小二缓慢的走了过去，不论是谁，八方皆是客。
“客官，请问……您是一个人吗？”店小二开口迎接道。
男子并未说话，而是继续盯着红衣女子，两人四目相对，红衣女子皱了皱眉，脑海里不停的在回忆，她似乎，不认识这个人。
楼内一瞬间安静了起来，店小二一脸的尴尬，小眼珠不停的到处溜窜，紧张无比。
管家示意到情况有点不妙，幕后里看到已经有不少的客人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说不定下一秒就会爆发出来了，为了店里的生意，他必须要将此人赶走。
管家亲自上前，做生意的人，首先还是和气生财，倘若对方只要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那倒也无妨，然而，一番的话语之后，男子只道了一句话，“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走吧。”
……
干涩的嘴唇发出略带一点嘶哑的声音，他已经很久没喝水了，一路上一直没有休息，唯一的只是外面的那场大雨稍稍寖湿了他的脸。
嘴里发出的声音很小，可让整个阁楼内的人全部清晰的听见，管家站在其面前硬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顺着男子的目光，悠悠转头，而后又再度震惊了起来，反复来回确认眼神，终于明白，他在跟谁说话了。
楼内的客人早已被这男子的举动弄得毫无兴致，一群人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善了起来。
“这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地方，识相点，给老子滚出风雨楼！”
二层一席位上的男子站了起来，目光鹰鹰的盯着黑子男子，声音洪亮，巴不得整座风雨楼都知道他的存在，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看了一眼正愣在台上的红衣女子。
男子还是不予理会，一直就这么痴痴的看着她，直到她一脸疑惑，忍不住的问道：“这位公子，我们……见过吗？”
……
红衣女子张开红唇，这是第一次所有人听到她说话，全场震惊，那些人目光中的嫉妒、羡慕等等全部一一刻画在了人们的脸上，显得无比的怯懦。
只有那个男人，当听到这则声音时，终归是留下了眼泪。
从开口的第一个音符，他便知道，他苦苦找了三年的人，终于找到了，三年，在这三年中，为了找她，以至内心生了心魔，日日夜夜的魂牵梦绕，终于在今天，彻底的解放了。
他知道，他明白，他也懂，真正苦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现在目光对峙的那个魂牵梦绕三年的红衣女子，一本圣贤书，令她堕落于此，沉沦三年，而真正害她的，不仅仅只是这些人，还有洛阳八族之一，花家人！
……
……
十年后的今天，凤鼓不远的校场里，诺大的空间，却好似只能容得下他们两人，即便是两人距离还相差上百米，可两人依旧能清楚的看见对方，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踏出。
秋风抚瑟两人的脸庞，扬尘而起的长发似乎在相互示好，简简单单的话语，却透露出常人无法触碰到的感情。
“十年了。”
“是啊，十年了。”大当家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她，言语里透露沧桑。
“好久不见。”
……
“好久不见。”
十年，不长不短，对于修炼者来说，那菩提树下悟百年的都有，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拖了十年的情，不清不扰。
……
“你一直都在这里？”她问道。
“这几年……一直都在吧。”
……
她沉默不语。
“你……最近还好吗？”他问道。
“挺好的，不过。”
……
“不过什么？”他皱了皱眉。
……
“你现在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一模一样。”她回应道。
“你早就知道我回玄府了？”在她问的同时，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身影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往前迈步。
即便是眼眶颤抖也瞒不住对一个人的心思，他终究是低下了头，或许曾经的他睥睨天下，纵使黄金膝下万两，也不愿跪天跪地，可为了一个魂牵梦绕，他慌了，输了，也哭了。
“嗯。”
最后只剩下一字一句默默的回应，不敢直视，只是一直在黑暗的角落里坚守。
……
“既然来了，为何不来找我？”
“既然来了，为何不回玄府？”
“既然来了，为何又要外人将信物交予我？”
……
一番的质问，令得她早已站在了他的面前，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第一次有了泪痕，说话的声腔不断的在颤抖。
“以沫，他是我三弟。”大当家一脸苦笑，沉吟了片刻，也仅仅只是回答了这么一个问题。
“以沫……呵呵，多少年了，原来你还记得这个名字，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女子铮铮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嘲讽。
大当家抬起头眼神更是心疼，左边心脏的位置更是钻心的疼痛，“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
“那你当年为何还要把我的分身从江南带回来？！”
“我宁愿去死，也不要十年后的今日你给我说出这句话！”
“我需要一个解释！当年我的本体被困于家族之中，既然你将我解救出来，又为何一声不吭的离去？到底是为什么？”
花以沫说话的声音愈加的响亮，甚至隐隐已经开始尖叫了起来，那些在外人眼里无比强大的强者，其实也会如同凡人一般，有着致命的弱点。
大当家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花以沫终于是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叶铭晨！”
……
黑夜苍穹之上，陡然间出现通天惊雷，黑云密布，无尽的黑暗看不清任何的事物，雷霆闪烁，撕开帷幕，将层层乌云全然分开，男子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紧紧的抱着眼前的心上人，抬头仰望着苍穹，低声喃喃自语道，“是啊，叶铭晨，你在……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