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圣旨到
青月不想看狗蛋一脸痴傻的模样,转身就往偏厅走。偏厅位于欧阳夏文卧房的右侧,作为日常居坐宴息之用。厅内一周放着十几个大的冰桶,一进屋就觉出十分清凉来。
狗蛋昏头昏脑的跟着走进偏厅,清凉的感觉让她贪婪的深吸一口气,凉气顺着咽喉一路凉到胸腔,舒爽的感觉让她发出一声真诚的感叹:“哎呀,还是有钱好啊!”
“这里好吗?我就把你留在这里好不好?”青月清冽的声音传来,让狗蛋再次正视起已经坐在左侧位置上的美男子。
“大爷,真是您吗?您这变化也,也……太大了,怎么一下子从钟馗变成了二郎神了呢?”
青月见狗蛋又是一脸白痴似的盯着自己的脸,顺手拿起桌子上摆的荔枝,砸到狗蛋头上,笑骂道:“你再敢这么看我,小心你的狗眼。”
“哇,真的是。我竟然一路都是坐在你的怀里来的岭南吗,天哪,天哪,我要做您的童养媳,谁都不能和我争……”
狗蛋在原地又跳又叫,又跟疯魔了似的扑向青月。
手还没碰到青月,就被青月一伸手,拎着领子扔到厅外。此时奇老先生已经走过来,看着被突然扔到自己脚边的狗蛋,一脸的懵。
青月在房内看到了奇老先生,有点尴尬,忙快步走出房外,拱手笑道:“没惊到老先生吧,这孩子不时抽风,我让她清醒清醒。”
“呵呵,抽不抽风的不知道,看着是够皮实的。”奇老先生手捋须髯,呵呵发笑,似对狗蛋颇有好感。。
青月灵机一动,说道:“这孩子不仅皮实,还有点机灵劲儿,腿脚也麻利,您要不嫌弃,让她跟着您,跑个腿什么的,比狗强些。”
“呵呵,先看病吧。”奇老先生不置可否,抬脚走进偏厅。
青月也是突发奇想,狗蛋无依无靠,也没有一技之长。若是真能跟着奇老先生这样的国手,多少学些医术,将来就不愁生计了。
狗蛋听出青月要把她甩手送人,眼圈顿时红了,拉着青月的衣襟委屈道:“爷,我错了,我不当童养媳,就给您当个丫头,您别把我送人。”
青月对狗蛋向来是毫不客气,当下也不解释,拎着她走进厅内,放在奇老先生旁边,对奇老先生恭敬的说道:“麻烦老先生了。”
奇老先生仔细给狗蛋把了脉,又问了狗蛋几个问题之后,捋着白胡子微笑道:
“年龄虽不小了,但也不算晚。每隔半月针灸一次,配合药物,一年之后将与常人无异。”
青月很是高兴,连连跟奇老先生致谢。狗蛋却看起来愁眉苦脸,不停的缠着青月问,“爷,您会在这里待一年吗?”
对此,青月给出的回答是,“要么你在此地给老先生当跑腿顺便治病,要么我把你扔到大街上自生自灭。”
喜姑看见狗蛋,也颇为喜欢。背后跟狗蛋解释青月的苦心,并保证等狗蛋学有所成,青月一定会回来接她。
狗蛋幻想了一下病愈后的自己,没准能长成天仙,如果再成为神医……,到那时,爷必会一跪三拜的求自己跟在他身边。
美好的幻象,让她忍不住乐出声。也不再里外缠着青月,而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跟在奇老先生身边转悠,唯恐奇老先生不收下她这个关门徒弟。
欧阳夏文这几天心情很好,咳嗽,无力,胸闷气短的症状明显减轻,吃饭也香甜起来。
这一日黄昏,欧阳夏文让青月陪他下棋解闷。青月坐在欧阳夏文对面,开始还中规中矩,后来干脆就捏着黑子随意的乱下,欧阳夏文笑着推了棋盘,“还以为你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无赖。”
青月也扔了棋子,拍拍手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道:“枯坐着下棋无趣的很,不如我们去院子里比划比划。”
“罢了,罢了,我认输就是。”欧阳夏文笑着摆手。
“这不就是了,你跟我下棋,就像我要跟你比武一样,都是胜之不武。”
“好,你说的都有道理。是阿兄错了,好不好。”
欧阳夏文笑着站起身,伸手拉过青月,帮他将额间的一缕发丝捋顺。
喜姑端着冰镇荔枝走进来,对青月说道:“小祖宗,来吃荔枝吧。这是新摘的荔枝,真真的新鲜。可惜爷的脾胃不适合吃这些东西,你可多吃一些。”
“喜姑姑,我都这么大了,您别总这么叫我了,您还是叫我燕如吧。”青月走过来,从喜姑手里接过盛着荔枝的水晶碗,略有些撒娇似的抱怨。
“瞧瞧,你还抱怨上了。你问问爷,我除了这么叫你之外,还这么叫过谁?也就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青月剥开一个荔枝,将荔枝肉放到欧阳夏文面前的绿色瓷碟子里,“吃吧。脾胃再弱,吃一颗两颗的,也不打紧。”
欧阳夏文平时从不吃这些,每次都是摆在那,取其颜色鲜艳。喜姑是深知道的,正欲解释,就见欧阳夏文拿起果肉,放到嘴里细细咀嚼。
喜姑笑道:“这也就是你,我们来这里三年了,爷一次都没吃过这个呢。”
说完才发觉失言,去看欧阳夏文的脸色,发现并无不妥,方才放心。有青月在的日子,爷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放松下来,脚步都轻盈了许多。也不再长吁短叹,对月伤怀的。
喜姑深深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青月,心里默默希望青月能体会欧阳夏文的心,从此留在岭南王府,常伴左右。
岭南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后一刻狂风暴雨便不告而至。
青月站在房内,听着外面猛烈的风声雨声,夹杂着树枝折断的噼啪声,和士兵们的呼喊声。心中不禁再次为欧阳夏文的处境担心。岭南,不适合欧阳夏文。
风雨过后,一地狼藉。
欧阳夏文并不理会这些,任兵士们去收拾。被屋瓦砸伤的士兵,早已经包扎完毕。缠着白色纱布,出来一起帮忙。
“阿兄……”青月欲言又止,
欧阳夏文正在看书,听见青月唤他,放下书走到青月身边,顺着青月的目光看向屋外的狼藉,沉吟半晌,方道:
“如儿,不必替我担心。”
一向如此,青月想什么,欧阳夏文都能轻易的看出来。
“就没有什么办法离开此地吗?”青月还是问了出来。
欧阳夏文苦笑,“有什么办法?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罢了,我能活着,已经是他的恩赐了。你现在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急于收回兵权了吧。兵权是刀,当皇帝,怎么能没有刀呢。可惜……”
欧阳夏文喟然长叹,可惜什么呢,那人坐上皇位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个没有感情不停旋转的机器罢了。
“如儿……”这次轮到欧阳夏文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青月,李觅失忆的事实。
青月看着欧阳夏文,等着他说下去。
“如儿,你想知道那人的消息吗?你知道那人为什么这三年来并没有寻找你吗?”
青月皱眉道:“先前两年,一直有人追杀我,难道不是他派的人吗?”
欧阳夏文拍拍青月的肩膀,心情复杂的说道:“你太不了解那人对你的感情了,他怎么会追杀你呢?他若还记得你,必然会天涯海角的寻找你,但绝对不会追杀你。”
青月怔住,
欧阳夏文继续道:“李觅失忆了!三年前你离开王府,他当场吐血昏厥,老王爷找到祝由科的封御医,为李觅做了封神术,强行封住了李觅关于你的所有记忆。”
欧阳夏文三年来第一次说出了李觅的名字,发现并没有预想中的困难。是啊,他失去了皇位,但李觅也失去了挚爱,很难说谁会更痛苦一些。
青月脑子轰轰作响。
他逃出端王府后,一直有人在追杀他,他直觉那是李觅因爱生恨,必要置他于死地。他不怪他,他欺骗了他,背叛了他,还抛弃了他,李觅恨他是应该的。
可原来李觅不恨他,也不再爱他了,他是已经彻底忘了他。
青月感觉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欧阳夏文将脸色发白的青月拉进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如儿,这样也很好,你以后是自由的了。”
此时,一个门兵快速向欧阳夏文所在的房间跑来,在门外大声禀告:“王爷,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