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失态了！

为了以防万一，刘玉恒说服青月，当天就服用了刘玉恒准备好的化功散，

服下化功散的当晚，青月噩梦连连，

他梦到自己又被关进了黑沉沉的寝殿，门窗紧闭，他在寝殿里披头散发，如同疯癫地赤足疯喊，却只听到自己疯喊的回音。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青月在睡梦中挥舞着手臂，

手臂被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抓住，

青月如遭雷击，拼命地挣扎，呼喊，

“燕如，是我，刘玉恒，是我，你别怕……，”

青月被温暖的声音唤回神志，他睁开朦胧的睡眼，脸上是泪水和汗水交织成的一片水光，

“是我，燕如，别怕。”

“刘玉恒？”

青月嗓音沙哑，

“是我，别怕，你做噩梦了。”

“我做梦了？是梦？”

“是，那就是梦。”

“嗯。”

青月嗯了一声，就着烛光看床幔的颜色，

是的，这不是李觅寝殿明黄的床幔，而是天青色的。

看着床幔，从青月的眼角，滚下了一滴泪。

刘玉恒看着这个曾经让山匪巨盗胆寒的五道将军，被折磨得如此狼狈，脆弱，无助，心疼的缩成了一团。

他是文人，骑马射箭只为强身健体，所以对于失去内力这件事，他没有看得那么严重。

然而青月如此激烈的反应，突然让他意识到，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失去了内力，也许就如同猛虎被拔了牙齿，飞鹰被夺去了翅膀。

他不敢想象，那么多无助的夜晚，一个失去了牙齿和翅膀，却又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被关在空无一人的寝殿里，是怎么度过的。

“睡吧，我就在这，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刘玉恒声音有点哽咽，他竭力温柔地拍哄着青月，就像哄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

青月渐渐苏醒，他望着窗幔，慢慢地说道：

“我失态了！”

“没有，你只是做噩梦了。”

刘玉恒安慰，

“我有点害怕……”

“没事的，我在这里陪你。”

青月抓着刘玉恒温暖的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出来了，

他就永远也不想再回去那个寝殿，

即使是在梦里。

次日一早，端水进来伺候的小翠，就看到趴伏在床沿睡着的侯爷，和正在熟睡的青月。

刘玉恒听到动静，先醒了过来，别扭的姿势让他一时站不起身，腿麻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小翠放下盆，跪在地上给刘玉恒轻轻按摩腿部，

“多谢侯爷陪着我家公子，也多谢侯爷能让小翠过来伺候公子。”

刘玉恒淡淡道：

“你只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好他，不但不用谢本侯，本侯还有重礼相谢。”

小翠听得一怔，

细想了下，便明白了刘玉恒的意思，低头道：

“我就是个丫头，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公子，其他的，小翠没有奢望。”

刘玉恒站起身道：

“这便好，该你得的，自然少不了，不该你的，自然也多不了。你明白就最好了。”

青月睡到日上三竿终于醒了，

昨夜的事情却是一点没记住。

小翠推门进来伺候着青月擦脸，穿衣，又把床铺收拾好，

青月觉得小翠不似平日爱说话，便问道：

“小翠，你怎么了？怎么闷闷的？是侯府里的人给你气受了吗？”

小翠强笑道：

“公子不要多心，我是看公子这样瘦弱心里难受，公子一会儿稍微多吃一点，快点好起来才好。”

青月拉过小翠，看着她红了的眼睛问：

“哭过了？”

小翠被青月一问，心中的委屈上涌，泪盈于睫，

青月原还带着点调侃的笑的脸，渐渐沉了下去，

“怎么了？到底是谁欺负你了？”

正说着，门再次被推开，刘玉恒缓步走进来，后面是青儿和红儿拿着食盒走进来。

翠儿慌忙掏出帕子，把眼里的泪抿去，

青月沉默着走到桌边，

刘玉恒自然是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却只当没看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对青月说道：

“怎么了，心情不好？”

青月见刘玉恒坐了，才坐下，沉思了一会儿，从袖口里拿出那一万两银票放到刘玉恒面前的桌子上，

“银子不多，原想走的时候给侯爷的，不过我和三个丫头在侯府又吃又喝又住的，侯爷不说什么，府里的下人们恐怕也会看不过去。

这银子侯爷收着，就是我的一点心意，或者打赏下人用，或者买些好玩的东西赏给侯府的丫头小厮，都随侯爷……”

青月说到这顿了顿，

刘玉恒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小翠，笑对青月说道：

“魏侍卫的话应该没说完，本侯洗耳恭听。”

青月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

“小翠，红儿和青儿，虽然曾经是我的丫头，但现在她们也算是客居，愿意来照顾我是她们的一片好意，我不希望她们因为我受到什么委屈，如果……”

“如果什么？”

刘玉恒笑问，眼神却沉沉的，殊无笑意。

“如果侯府不方便，我可以带着她们另找地方居住。”

刘玉恒听完，哈哈一笑站起身，脸啪塔一沉，

“本侯现在突然能理解皇上为何经常为你情绪不定了，你真的是……”

刘玉恒伸手指了指青月，终是没说完，一甩袖子推开房门走出房间。

门啪的一声关上，

青月脸色有点白，

小红和小青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小翠泣道：

“是奴婢不好，跟侯爷无关，跟侯府的人也无关，公子怎么能为了我让侯爷不愉快。”

青月沉默着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萍儿拉开门走进来，笑道：

“能碰到我家侯爷发脾气，也是个罕见的事儿，各位妹妹不要介意。”

说着把一碗汤放到青月面前，劝道：

“这汤来之不易，请公子趁热喝。”

青月看着这碗汤，突然有些犯恶心，

他忍了忍，

还是摇头道：

“晚点喝吧，我现在喝下去，就真的浪费了。”

萍儿听说，急得直搓手，

她想说这汤很贵重，如果重复加热，药效就会减半，太过可惜。可她又不敢，侯爷就在外面站着，听见了又要说她小家子气，不会讲话。

青月起身就要离开桌子，

小翠急的跪下，

“公子，都是小翠惹的祸。侯府的人真的没有欺负奴婢，是奴婢自己担心您，忍不住哭了一场。以后奴婢再也不哭了，请公子不要不吃饭。”

青月弯腰扶起小翠笑道：

“我没有说不吃，只是晚一点吃，你急什么。”

然后青月对萍儿说：

“麻烦你请侯爷过来一趟，我给他赔罪。”

萍儿答应着正要出去，

门已经被拉开，

刘玉恒走进来，没等青月说话，先开口道：

“不必说了，吃饭吧。”

青月为了表达歉意，忍着恶心，把汤喝了一半，

可胃似乎立意不接受这汤，无论青月怎么忍，也压不下去，最后跑到屋外，一口全喷了出栏杆之外。

接着就是昏天暗地地咳嗽，呕吐，直到连胃酸都吐干净了，再也吐不出什么的时候，冷汗已经湿了脸颊。

刘玉恒拍着青月的背，一时间心痛如麻。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侍女发脾气，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把这几个侍女看得很重，为什么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