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你也说了,是往日
兵临城下。
皇宫之内，君岁手中的佛珠被他一下扯断，悉数散落在地，噼里啪啦的弹跳在地上。
姜书嫣站在君岁身侧，淡淡的听着侍卫的汇报，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好啊，辛流离竟然反了，还有什么李青天！”
君岁的手重重拍在案子上面，案上还有奏折堆叠着，都被他拍的晃了晃。
“朕最近杀的张青天、宋青天还不够多吗？好啊你辛流离，还造出来一个李青天！”
如今辛流离是廷尉，手中的权力大不说，这个人，还是他刚刚开始重用的人。
君岁大怒，而后深呼吸了好一会儿，看那个侍卫不走，便继续问道：“还有何事？”
那个侍卫低头，禀报的颤颤巍巍：“外面不只是辛大人，还有方县男，赵无端将军，卫尉张国忠大人，太仆王大人……”
还没说完，君岁挥落案上所有的折子，一脚将案踹翻。
所有的东西哗啦被拂落一地，宫殿里面仅有的几个宫女侍卫都低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些都是当年跟随朕一同打天下的人呐！”
君岁说的激动到抬起来的手都颤抖着。
但是听到这里，任谁都能将这件事情和那个他最不愿意联想起来的人联系在一起。
“朕知道当年绛阳侯的事情，他们都耿耿于怀，担心朕也那样对他们，所以这么多年他们都深居简出。”
“可朕给了他们多少权力，让他们放心，朕心里是有他们的啊！”
“将军赵无端，是朕当年安插在绛阳侯身边的，他怪朕杀了一个无辜之人，可是彼时一切都成定局，朕就封他做了将军。”
“还有卫尉张国忠，朕知道他是绛阳侯举荐的，绛阳侯素来有识人本领，朕也是因为看到了他举荐的人的能力，才害怕了。”
“如今，这些人都反过来咬朕了。”
姜书嫣只是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并未说一个字。
她敛下清丽的眸子，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清。
“朕今日该怎么办，姜爱卿，你说说看。”
君岁看向姜书嫣，此时此刻，在这偌大的京城里面，让他信得过的，只有面前的这一个人。
但并没有如他所料，姜书嫣欢欢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都没有说。
看着姜书嫣这样的表情，君岁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中有些发毛。
他方才的怒气在此刻也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姜爱卿？”君岁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现今在这朝廷之中，如此危难时刻，他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皇上，微臣虽然入了朝廷这么多年，但是有一件事情始终没有想明白。”姜书嫣说的欲言又止。
她袖子下面的拳头已经紧紧的捏住了。
或许，只要再过一会儿，等白故把她要找的东西送过来之后，她便可以杀了君岁。
君岁原本并不安定的心，在此刻听到姜书嫣的话之后，才定了定神。
“有什么事情，今日你便问吧。”
君岁已经在等待姜书嫣问完之后，便为他重新清扫掉那些妄想夺权的人。
所以此刻，他的话语之中，也带上了催促的意味。
姜书嫣看着君岁，妩媚的红唇勾起来一个凉凉的弧度。
她眸子中带上了冷意：“皇上当真觉得绛阳侯要谋反吗？”
看着姜书嫣这般大不敬，君岁心头不悦，但此刻情势危急，他的那些护卫根本抵挡不了多久外面的进攻。
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绛阳侯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自然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好。”姜书嫣一个字却掷地有声。
“姜爱卿为何要这般问？”君岁现在喊“爱卿”两个字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姜书嫣笑了笑：“没什么，臣在杀万相问时，他说他杀绛阳侯时说了一段话。”
“什么话？”君岁还没等姜书嫣说完，就马上追问道。
今日这样的情势，或许，留姜书嫣来保护他是个错误的决定。
但是现在没有回头路可言，其他的心腹都在外面和李青天辛流离他们对抗。
若是不和姜书嫣解释清楚，恐怕今日就是引狼入室。
至于姜书嫣，他日找个由头杀了便是。
想到这里，君岁的狐狸眼眯了眯。
“万相问说。”
“当年绛阳侯若是谋反，必然会成的。可他死前说，他这一生，一心只为国不为己，劝我身居高位要记得百姓，莫忘人间疾苦，否则会有人为他鸣冤的。”
姜书嫣说着，看着君岁的表情变化，想知道他眼中是否会有一丝忏悔。
君岁却没有继续姜书嫣的话，只看着那散落一地的佛珠，说道：“姜爱卿，若是往日，你不会任凭这里滚着一地珠子的。”
姜书嫣轻嗤一声。
“皇上，你也说了，若是往日。”
“哈哈，看来姜爱卿也是因为绛阳侯的事情，对朕有怨啊。”
君岁说着，直接一拂龙袍，蹲在地上去一颗一颗的捡那些珠子。
姜书嫣知道，君岁此刻心中所想，无非是最后给她一个机会。
若她仍旧无动于衷，那么这场风波过后，死的第一个人便是她。
但今日，她会杀了君岁。
于是姜书嫣说道：“皇上小心些，莫要伤了龙体。”
只是她说着，却没有丝毫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看来姜爱卿是装都不愿了。”君岁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他松手，方才被捡进手中的几颗珠子又重新松开，随意的丢在地上。
姜书嫣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那双眸子轻瞥向君岁。
“皇上也无心捡这些珠子，不是吗？”
君岁拍了拍手，即便心中不悦，还是笑道：“姜爱卿还是这么多年来，朕遇到的第二个胆识让朕都钦佩的人。”
姜书嫣却丝毫没有顾及面子，毫不留情的戳破：
“第一个已经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满门抄斩了。”
那双清丽的眸中带着毫不客气的讥讽。
往日君岁爱看她这般在朝中树敌，只一心效忠他的样子。
可当那双眸子看向他，便让他心头有种想立刻斩了姜书嫣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