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记忆（2）
大厅中央还有一青砖堆砌的小池，一汪清泉至磕头竹水斗中流入池中，池中有一假山，假山上还坐落着雕工精致的玲珑楼阁，随着水流入小池一阵氤氲之气飘荡开来，宛若人间仙境，而二人脚下所踩的地上都铺着红色绣花毛毡。
毛毡上摆放着几张古香古色的黄花梨木圆桌，圆桌旁又放着几条雕花板凳。
中央水池就像是分割线，再往里看，搭着一处舞台，舞台上被红色纱幔笼罩，其中不时的传来琵琶弹奏的声响。
舞台的两侧便是通往二层阁楼的楼梯。
随着二人的到来，舞台中红色纱幔向两旁缓缓打开，只见一身着红纱的女子，侧卧在舞台之上，一条腿勾着露出大片雪白，怀中抱着琵琶，那纤纤玉指轻抚琴弦，传来道道摄魂之音，那琵琶声中带有些许哀怨，些许忧思。
正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从落霞的身后传来，“我们这不接待女客，烦请二位出去。”
一个弯腰驼背，皮肤上堆满了褶皱的老妪出现在了二人身后，这老妪年老色衰，却还在脸上抹着妖艳的浓妆，看起来十分的违和。
“哈哈哈，打开门了做生意，哪有挑客的道理，今日我还就不走了。”落霞师太拂尘一甩，她就近找了条雕花凳子坐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金条放在了桌子上，看起来她就是来消费的。
老妪望向了那根金条，眯着眼睛，下一刻她扯着嗓子喊道：“姑娘们，今日有贵客到访，下来接客了。”
阁楼上的房门一一打开，一道道曼妙的身影从房间内跑了出来，她们向着楼下的落霞师徒二人奔来，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起来很是热情奔放。
待到来到师徒二人近前，一条条衣袖骤然延伸向着落霞师太袭去，将其裹成了一个粽子，那纱幔内传出的琵琶之音，从先前的哀怨，突然变成了激昂，就好像是两军对垒，沙场点兵。
“师父。”女道童见状心生担忧。
下一刻，那些衣袖瞬间化为了破布片，一柄飞剑凌空，悬于落霞头顶，而落霞手握拂尘，盯着眼前的莺莺燕燕，“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红色纱幔中的女子停止了弹奏。
“师太，人有人途，鬼有鬼道，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要苦苦相逼呢？”老妪扯着尖细的嗓音说道。
“你既知人鬼殊途，又何必要在此残害乡里无辜百姓。”
“我不害好人，死的那些都是罪有应得，是他们贪花好色，负心背信在先。”老妪说到此处有些激动。
“鬼话连篇，正所谓食色性也，人本就有七情六欲，你在此设局，放大人之欲念，就说他们罪有应得，这不是你涂炭生灵的理由，你既开了灵智，想必吞下的生魂不在少数。”
“哼哼，丧命我口之人，一共九百九十九人，还差一人，便足千数。”老妪也没有隐瞒扯着奸细的嗓音说道，“如此看来师太今日是想做这第一千人。”
“痴心妄想，今日我定除你，省的你为祸人间。”
“即是如此，多说无益。”老妪话音刚落，先前那些曼妙的身姿，漂亮的脸蛋，顷刻间化为了红粉骷髅，向着落霞师太冲来。
她身后的女道童见此，紧闭双眼，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其道袍，躲在了她的身后。
“徒儿莫怕，不过是些幻像。”落霞师太手中拂尘一掸，那些个红粉骷髅瞬间化为了灰飞，就连眼前的小楼都化为了虚无，露出了真容。
此处还是荆棘岭，不过落霞师太和女道童现在所站的地面，寸草不生，就连生命力顽强的荆棘在此处也未有生长。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落霞师太和女道童的面前，身上的肌肤满是缝合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有破洞，里面是黑黢黢的肉，就好像烧焦了一样。
“你们既见我真容，今日你们必死。”这道身影发出了凄厉的声响，数道火球从其手中发出。
“剑一，抚风”原本悬在落霞师太头顶的长剑动了。
长剑挡在落霞师太的身前，舞起飘逸的剑花，剑花带着剑气，那数道火球被尽数斩灭。
见那火球被灭，那鬼物化为了数道鬼火，将落霞师太围在其中，然后骤然落在地上，地面上顷刻间燃起了大火，大火快速的蔓延向了落霞师太和其徒弟的脚边。
“剑六，破阵。”只见那柄长剑化出了无数柄剑，化为了一道道长虹，直刺地面。
“啊。”一道凄厉的声音自四周传来，四周的大火快速的聚拢，而后向着一个方向逃窜。
“想跑。”落霞师太，拂尘一甩，手掐术式，随后遥遥一指，“破魔拘灵，敕。”
只见那火光被定在了原地。
“师太，不，不要杀我。”那团火光开始求情，“我，我也是个苦命之人，想我年幼之时，我父嗜赌成性，赌尽家中房产田地，最后更是将我卖与青楼。”
“我。。。”不等那团火光说完，一柄长剑已经从天而降，那火光一阵晃动，而后化为了虚无。
“师父。”女道童从落霞师太的身后探出了头，她的眼中有些有些不忍，她突然觉得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师父在此刻显得有些陌生。
“徒儿，你是不是觉得师父心狠。”落霞师太的脸上有些无奈，她摇了摇头，慢慢的走到那柄长剑前，将其取了下来，归于自己身后的剑鞘之中。
女道童没有说话，但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师父我啊，年轻的时候，犯过一个错误，就是错信了鬼物的鬼话，放了其一条生路，没想到，因为我的一时心软，导致一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你知道鬼物是如何诞生的吗？”
女道童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她摇了摇头。
“鬼物的诞生皆是因为人死前的执念所致，忘不掉，放不下，不甘心，他的存在就是某种执念。”
“执念？”女道童似懂非懂。
“对，他们化为鬼物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这份执念，有些执念还好不会害人，而有些执念，却会不停的去害无辜的人，来填补其内心的这份不满足。”
“如果执念消失了，他自然就会消失，也就是说如果一个鬼物，他真的知道错了，真心悔改，不需要我出手，他自然就会烟消云散。”
“师父，我好像懂了。”女道童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