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得买橘子

作呕感平复后,江泽送他回了房。

廖旭问几个女演员拿了点零食过来：“主食我看你是绝对吃不下了，要是饿，就用零食凑合凑合,换换口味,绝对不会再想起”

接收到江泽的暂停手势,他秒懂，没再往下说。

“谢谢廖哥,”陆骁坐在床边,揉着肚子脸色发白，为了压制呕吐欲望,他光喝矿泉水肚子里全是凉的。

江泽倒了杯温开水递到他手边：“平时吃的冲泡颗粒放在床头柜抽屉里,不舒服就自己冲点。”

“知道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忙碌了一天，不止他,大家都很累。

咚咚,门扉轻叩,段悦南轻轻敲了敲进来,将手里带来的饮料放在桌上：“奉献两瓶橙汁给你，明天再喝,酸酸甜甜开胃。”

尽管拍戏很折磨,但也有暖心时刻,比如现在。

大家的心意陆骁都有感受到,打起精神拍了拍胸脯：“没事儿了,都不用担心我，过了今晚明天我又是一条好汉！”

又叮嘱了几句,三人离开房间顺手带上门。

陆骁往后一倒,仰面躺在床上,浑身上下的骨头跟散了架一样，一动都不想动，唯一让他有点动力的是手机，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看独行九洲有没有给他发简讯。

进门时，手机丢在了枕头边。

手指一点点往枕头附近摸索，摸一会儿手指还得歇一会儿，没办法，他是真累，摸了半天没摸到才使出吃奶的劲儿把自己这副骨头架子翻转过来，立时，嘴里嘶一声，膝盖摩擦在床面传来触痛感。

双手撑着坐起，左脚裤管慢慢往上卷。

拍翻墙戏时他不仅磕到了手肘还磕到了膝盖，只是隔着一层布料谁也没注意，他更没多说，随意掸了下灰尘就当过了，免得导演以为他装矫情，后来忍着忍着便忘了。

这会儿膝盖已经乌青。

“不知道等杀青得瘦多少斤，哎”陆骁对空长叹，挪着屁股往床头靠，一不小心坐到了手机，找的时候不出现，不找的时候自己挨上来。

他扒拉了两下摸出来。

有新消息，但新消息时间显示为昨晚11点58分，独行九洲命令他休息，结果不用说他反倒先睡着了，今早起来也没打开过，于是昨晚的消息现下才看到。

最近他还发现，网恋对象似乎也很忙。

因为消息不再秒回，少则半个小时，多则一整天。

难道是搞什么事业进入了旺季？

【→_→喂！】今晚他先戳他。

同一楼层最靠里的房间内，秦州刚洗完澡，白色浴巾简单围在腰际，头发淌下的水珠顺着低头看手机的下颚线滚落，要不是打字的手在动，说他是一具比例完美的精壮模特也不为过。

【又被领导骂了？】

白天在片场，所有人都会自觉关掉手机铃声和震动开启静音，包括他也不例外，晚上收工才会把模式调回来，此时看消息表情就知道，两袖清风这一天又过得不顺心。

等不及对方回复，他干脆拨去电话。

陆骁的手机没开铃声，来电显示无声跃然屏幕，进剧组后独行九洲不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都被他用“嗓子不舒服”“感冒”“喉咙痛”等理由搪塞了过去，但今天这理由绝对不是敷衍。

果断挂掉后回：【接电话我会吐。】

独行九洲的嗓音类似魔鬼导演，魔鬼导演等于猪脚面。

生理抗拒。

盯着这句话，秦州愣住，表情由晴转阴。

什么意思？

【是有了新的对比，移情别恋了？】

【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我现在那么忙哪有时间移情别恋。】多的陆骁不想解释，免得越回忆越难受，于是立马发第二条讯息转移注意力。

【你在做什么？】

秦州扫了眼打包的夜宵：【准备吃猪脚面。】

收到消息又开始打呕的陆骁：“”

这名字是和他杠上今天过不去了吗？两眼一翻，干脆昏死。

另一头，秦州等半天没等到回复，陆骁不是真的昏死，只是累到闭眼没几秒便睡了过去，偶尔响起几声轻鼾，一觉睡到大天亮，而某导演郁闷了一夜。

大清早。

群里发了通知，剧组又将转移阵地，九点出发。

之后半个多月的时间都在同一地点拍摄，陆骁镜头不多，但毫不意外每次都会被骂，不止训他，连廖旭和女一号裴静偶尔也会因为秦州对镜头太挑剔而焦头烂额。

比如此时此刻的晚上8点。

天色已然黑透，然而拍摄工作还在继续，露天场地两边各有一名工作人员手持了特粗的喷水管做人工降雨，裴静饰演的女主张彤作为负责酒店凶案的执行领队也有抓捕任务。

这场雨中和第二嫌疑人的打戏也是剧中精彩的一部分。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将裴静浇得浑身湿透，散落的发丝粘在额头、鬓角。雨水打得她睁不开眼睛，但她出手必须快、准、狠。

如果整套动作不停歇，这条镜头大约在十分钟左右，可就是这短短十分钟对淋雨的人来说非常漫长。

“阿嚏——”

一个喷嚏，辛苦尽毁。

下一秒，便是副导传达的秦州那声冷冰冰的“卡”。

工作人员也暂时将喷水管关闭，助理一窝蜂冲上前，替裴静擦脸的擦脸，披大衣的披大衣，季节是夏天没错，却遭不住一遍一遍被浇成落汤鸡。

“还能拍吗？不能拍直说。”

秦州低沉浑厚的嗓音不用多大声便传至在场所有人耳中。

跟了剧组不少时日，陆骁大致了解了秦州工作时的脾性，是很严苛，但不能说完全没有人性，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不能拍直说可以暂且休息，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特别冷血。

“秦导，我没事，再来一条吧，”裴静道。

秦州点头。

负责降雨的工作人员再次打开喷水管。

一旁，四个男人排排坐。

段悦南啧啧两声：“你们说静姐这么一大美女摆在眼前，秦导怎么下得去手这么一遍遍浇她，真是一点不怜香惜玉。”

廖旭抱着胳膊：“只要在片场，他眼里就没有什么美女，只有演员。”

陆骁哼一声：“这就是活生生的凭实力单身。”

江泽拿手肘撞他：“你少说两句吧。”

等裴静的镜头拍完已是九点左右，剧组收工，菜菜收拾了小桌上的风扇、杯子、饮料，搬起小板凳准备撤离，抱的东西太多，一包纸巾掉落，陆骁弯腰拾起，侧身递给她时瞥到了不远处还在与人说话的秦州。

确切来说是训人，站在他面前的男子耷拉着脑袋，从头丧到脚。

那人出演郑峰同事，台词少动作也简单，角色不难，却非常不在状态，廖哥能过的镜头因为他卡了好几次，导演会发火是正常，但秦州的脾气陆骁不敢苟同。

他边往回走，边给独行九洲发讯息。

【你说有些人有没有可能年纪轻轻就来更年期？】

消息没有当场回。

直到陆骁回房洗完了澡，躺进了被子才收到独行九洲回复：【怎么说？】

他诉苦：【领导脾气好差，天天骂我。】

刚发完信息，剧组的微信群内也出了通知，还是秦州亲自艾特所有人，话语简练：休息两天，处理好自己私事，做好调整。

所以明天放假？有这种好事？

陆骁有点呆。

惊讶的不止他，段悦南拉的剧组私人小群也不断蹦出消息，饰演凶手、重要房客、酒店经理等演员纷纷闪现。

段悦南：秦导是不是被人附体了，怎么还放假了？我好怕他撤回！

吴铭钧：天天这么高强度总有吃不消的时候，是得偶尔松一松。

钟逸：是不是因为小陈吧？

小陈便是陆骁之前看到的被训的男子。

廖旭：小陈家里有事导致他状态不好，所以你们有自己私事要办的抓紧处理好，身体吃不消的趁着这两天不开工也好好休息。

既然消息不是误发，陆骁放下心，重新切回短信页面。

独行九洲喊他上游戏。

他有带笔记本，却从进剧组后便没上过线，一是每天都很累无心玩游戏，二来是怕玩了游戏分心，不过明天休息，今晚玩会儿应该不要紧。

开了笔记本登录账号，熟悉的背景音响起，陆骁将音量调到最低，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市区，住的是普通酒店，房间与房间的隔音效果一般。

一上线，独行九洲便组上他带去了野外的蓬莱小岛。

岛上竞相开放的大片桃花林围绕着一座精致府邸铺开，府门前清澈小河蜿蜒流淌，一弯小木桥立于其上，站在小桥上可赏桃花十里，又能观锦鲤戏水，就连林中草地上蹦跳的野怪也是可爱的小兔子，妥妥的情缘来看风景的好地方。

两人走上桥，仰头星光烂漫，烟花盛放，脚边是绕着他们打圈的猪头猪脑，一听烟花炸开立马瑟缩起来，小尾巴不住颤抖。

【组队】独行九洲：心情好点了吗？

想到刚才的聊天，陆骁瞬间明白，是以为他不开心所以专门带他来看风景哄他。

网恋对象还是挺暖心的。

【组队】两袖清风：好多了，领导要是能做个人就更好了^_^

秦州接着安慰。

【组队】独行九洲：被批评不一定要全部接受，人无完人，领导的话你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好比剥掉丑陋的橘皮只吃里面的果肉。

【组队】两袖清风：有道理。

【组队】独行九洲：那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陆骁摸着下巴，明天就去买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