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若是有两全之策,该有多好
“大唐皇帝，盟约，本汗已经签了。”
颉利可汗强压心中的怒火，大致看了一下盟约的内容后，便拿笔干脆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盟约推到李二的面前。
李二眼神复杂地看着龙案上的盟约，心中思绪万千。
虽然他一心想着签订盟约，尽早让颉利可汗带着大军滚出大唐。
但真正到了签订盟约的这一刻，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不仅高兴不起来，他的心中甚至还有些说不出的无奈和不甘。
他很清楚。
一旦他在盟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玉玺，那大唐的尊严，便会彻底赔上。
“要不就这样算了？”
李二轻叹一声后，还是打消了脑海里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签了，赔上的只是尊严和一些金帛。
不签，那赔上的，将会是不知多少大唐子民的性命！
身为大唐皇帝，他很清楚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况且，现在走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他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可言。
想到这，李二还是缓缓提起笔，在盟约上签下了第一个字。
每一笔，每一划，都落笔极慢。
此刻的他，手正在微微颤抖着。
这个名字，是他一生中最难签下的字。
心中的不甘和怒火，正在随着墨汁缓缓浸透纸张。
“今日之屈辱，来日必将奉还！”
李二抿了抿嘴唇，心中默默开口。
大唐，必须得要走向盛世。
他这个大唐皇帝，必要平掉一众大唐子民心中的意难平！
名字，终于签完。
“就差盖上玉玺了……”
李二沉默了一会，还是取出玉玺，重重盖在盟约上。
渭水之盟，自此签订。
“终于还是签了这盟约……”
程咬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扭过头，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大唐子民皆愿同突厥死战到底，不肯签订盟约，可这盟约，我等终究还是签了。”
房玄龄轻叹一声，“回去之后，也不知该要如何去面对那些大唐子民。”
别人心中是如何想的，他不知道。
反正他是没这个脸面去见那些大唐子民。
“卢国公，你说陛下做出的这个决定真地是对的吗？”
房玄龄抿了抿嘴唇，面色颓丧地开口问道。
程咬金有些苦恼地摸了摸头，并未直接回答。
他理解李二心中的苦衷，他也知道大唐的胜算不大。
若是不理解的话，那先前一直力主死战到底，不愿向突厥低头的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偃息旗鼓。
直至陛下离开，都未曾再开口劝陛下和突厥死战到底。
但理解归理解，他的内心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他接受不了李二在那些一腔热血的大唐子民身上泼上一盆冷水。
不仅他接受不了，那些大唐子民，也同样接受不了。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大唐的尊严，远胜自身性命！
他们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此事，没有对错之分。”
程咬金沉默一会，闷声开口。
一心想着签订盟约，保全大唐子民性命的陛下没有错。
那些想要和突厥死战到底的人，也没有错。
只是，虽然此事分不出对错，但要是时间能够回到数天前的话，那他一定会冒死进谏，多劝说一下李二。
便是未能改变李二的想法，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遗憾。
“看来此事怕是会成为俺老程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意难平……”
程咬金轻叹一声，时间不可能倒退。
心中的遗憾，也必将会伴随他这一生。
“如果可以不签这盟约，又可使这颉利可汗滚出大唐的话，那该有多好……”
房玄龄抿了抿嘴唇，轻声开口道。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自嘲地笑了笑。
又想不签这盟约，又想让颉利可汗滚出大唐，这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程咬金看了一眼摆在李二面前的盟约，不由摇了摇头。
莫说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两全之策，就算真有，也已经晚了。
盟约，已经签订。
陛下也已经在盟约上盖上玉玺。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再也无法挽回。
……
“盟约已经签订，颉利可汗，你打算何时带领大军离开大唐？”
李二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颉利可汗。
即使赔上大唐的尊严，他也依旧要签订盟约，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颉利可汗滚出大唐！
现在盟约已经签订，他自然得问清楚颉利可汗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滚！
“本汗只要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便会即刻带领大军离开大唐。”
颉利可汗咧了咧嘴，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知道了。”
李二眼眸低垂，缓缓开口道：
“明日朕便会命人将你所要的东西送来。”
“父皇，儿臣有一请求，还望父皇能够答应。”
看着时机终于成熟，李恪站了出来，轻声开口道。
李二挑了挑眉，有些不太清楚李恪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但他还是微微颔首，“恪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朕能办到，便一定会替你去办。”
今日李恪之表现不仅让他感到脸上有光，更是替他化解颉利可汗的刁难和试探。
若不是李恪的话，那今天想要顺利签订盟约，无疑是痴人说梦。
现在李恪有所请求，他又岂会拒绝！
李恪深吸一口气，目光移到龙案上摆放着的盟约，“儿臣想要一睹盟约，还望父皇能够同意。”
“一睹盟约？”
李二微微皱眉，并未同意，也并未拒绝。
一睹盟约，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只是看一眼盟约罢了。
之所以没有即刻同意，那是因为他心中的预感正在不断告诉他。
这盟约一旦到了李恪的手中，怕是会出大事！
足以让大唐和突厥都掀起惊涛骇浪的大事！
“儿臣想要一睹盟约，是为了铭记我大唐所受屈辱。”
李恪缓缓抬起头，面色平静，“日后，儿臣势必要将今日所受屈辱十倍奉还给突厥！”
他并不在意自己这番话能否说服李二。
能说服自然最好。
不能说服，那他也只能从李二手中强行拿走盟约。
至于此举是否会有些大逆不道……
不好意思，他还真没在意过。
连盟约他都敢撕，这点小事又岂会被他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