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新年快乐

除夕夜，简单吃过年夜饭后，许宁与家人在屋里看春晚，在本山大叔还活跃在舞台的年代，在网络发展还没那么快的时代，春晚就是所有家庭的保留节目。

轮到歌舞节目的时候，许宁来到院子里透了透气。

明月高悬，烟火阵阵。

明月多迢迢，恐难照忧人，此时月是彼时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哥，你干嘛呢？”出来上厕所的许馨月看到哥哥许宁在院子里抬头望天，嘴里好像还念念有词，一副感慨很深的样子，也觉得十分疑惑。

许宁没注意到妹妹许馨月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有些尴尬，情绪一时没有收住，赶紧轻咳两声。

“咳咳，没事啊，没事，哥就是昨天睡觉的时候有些落枕了，活动一下就好。”

说着许宁开始左右扭动脖子。许馨月也抬头看了看，除了个傻乎乎的月亮什么都没有嘛，虽然还有些狐疑，但还是决定不再理会，赶紧去了厕所，哥哥不怕冻就继续待着吧。

被许馨月这一搅和，许宁也没了对月抒情的心思。跺了跺脚，拢了拢袖子，推开院门，向街道上走去。

村里有个篮球场，虽然水泥地早已破败不堪，但是依然抵挡不住闲汉们的喜爱，已经支起了一个火堆，火光在围在周边的村民脸上不断跳跃。也不知哪里热情的闲汉拖来一个巨大的树根，扔进火堆里缓慢的燃烧着。村子里只有没用没用的人，却从不存在没用的物件。

操场上，小卖部的门前，向来是村里的信息交换与传递中心，而小卖部门前的操场，在寒冬腊月里，在农闲时节，更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与一身，一时间竟然只能看到火光，不见火焰，这让许宁也打消了回去拿块红薯扔进去的想法。看样子也挤不进去。

旁边小卖部的老板正在往外搬着几箱烟花，一旁燃尽的烟花箱子已经表明了这项活动进行了有一段时间了。许宁来的正是时候，老板正拿着点燃的香烟凑近烟花的引线，随着火光一闪，一道明亮的烟火划破夜幕，不断冲天而起的烟花照亮夜空，照亮一个个抬头欣赏的脸颊，映入许宁的眼睛。

许宁双手插兜，驻足欣赏。

许宁很羡慕烟花，对，就是羡慕，高高飞起，在最高处燃烧绽放，虽然只有一瞬间的璀璨，但是当它盛开的时候，所有人都要抬头仰望。许宁不觉得自己以后可以让如此多的人仰望，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到达那么高的地方，可以冲破黑暗，照亮夜空，那一刻，它一定觉得自己与天上的星星一样，虽然转瞬即逝，但是黑暗既然是在身后，那与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呢？它盛开的时候世界是明亮的，就像这个明亮的世界仅仅因为它的存在而存在，随着它的逝去而逝去。

许宁也想知道，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看底下的世界，会不会没有什么不同，是不是没有那么黑暗，可惜烟花不会开口，又或是许宁听不懂。但是随着烟花的升起，周围的村庄也不断的有它的同伴飞到同样的高度。一样的璀璨，一样的明亮，一样的转瞬即逝。

没有霓虹灯的乡下，烟花会显得更加的璀璨。此起彼伏的盛开着，从高空望去，繁星点点，像是流星雨阵阵袭来。天上繁星与脚下烟花，分不清哪里才是银河九天。

徐梦瑶的家里，一场丰盛的年夜饭后，已经显得有些杯盘狼藉，餐桌边还有几个男人在酒后吹着牛，姿态闲适，烟雾缭绕。旁边棋牌区坐着不少年轻人，聚在一起打牌打麻将，桌上零零散散的放着面值五十与一百的钞票，今天的输赢大概都是双方父母买单，徐梦瑶没有参与，她与几个小姐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说着悄悄话。原本宽敞明亮的客厅也显得有些拥挤，徐梦瑶虽然也觉得有些吵，但是也早已习惯，有些是父亲生意上的伙伴，每年都会聚上一聚。因为到了初一，大家都还有各自的年要拜，有自己的关系要维持，商人总是很忙碌，一年到头不着家也是常事。

棋牌区有个男生一直故作高声语，赢牌的时候更是就差拿了喇叭了，期间不断的讲着学校的趣事，自己在学校的光辉战绩。时不时的用眼睛偷瞄一下沙发，见徐梦瑶扭过来的时候便更加起劲。妄图吸引她的注意。她的确引起了徐梦瑶的注意，她微皱着好看的眉毛，盯着那边吵闹的男孩。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忍一忍，实在是太吵了一些。徐梦瑶拿过遥控器，将电视的音量调高了一些，勉强继续看下去。

徐梦瑶倒是可以去房间里躲个清静，但是那样也太不礼貌了些，而且万一有人来找自己，她并不太喜欢别人进自己的房间，里面装了自己太多秘密，连徐母想进去打扫都得经过允许。

徐梦瑶称女孩子大了要有自己的隐私，徐母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当然也是很尊重她。更何况徐梦瑶从小就很乖。但也不担心她学坏。只是仍然会打趣一句，只要别被发现在里面藏着男人就好。面对母亲的打趣，徐梦瑶自然是微笑面对，不会放在心上。

突然有人惊呼“快看快看，外面在放烟花。”

徐梦瑶也迅速来到窗边，除了餐桌边喝多了行动不便的几人，其他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在徐梦瑶家里房子大，窗户多，容得下那么多人一起欣赏。

在烟花禁令还没有下达的那些年，在政府“环保”意识还没有那么强烈的年代，过年放烟花就是大家的保留节目，无论城里城外。其实城里的烟花反而放的更多些，燃放烟花无疑可以彰显本身的财力，自然有人纷纷效仿，结婚放，过节放，开业放，孩子满月放，高兴了也可以放。

窗外的烟花与城市的霓虹交相映辉，五彩斑斓，也盛开在徐梦瑶的双眸，美轮美奂。她很确定许宁此刻也一定在抬头仰望，虽然看不到同一组烟花，却能看到同一个月亮，同一片星空。

他的喜好，她从来都记得。

......

“亦涵，别在屋里了，快出来看烟花了，你看今年这烟花比去年放的可多多了。”

听到母亲的呼唤，郭亦涵也是从屋里走到院子里，看着夜空的烟花，目不转睛。烟花在高处炸开的时候，郭亦涵的樱桃小嘴也一张一合的，模样可爱极了。

郭亦涵的家位于村中的位置，也是极佳的信息交流中心，所以门口也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甚至有的村民还自带了小板凳来，一样的围着火堆话家常。

见隔壁二大娘也出来烤火，狗腿的郭亦涵立马返回家中搬出几个板凳出来，自然又是一阵夸奖。

“亦涵真懂事。”

“还是亦涵有眼力见。”

“亦涵以后别外嫁了，就嫁给咱村里算了，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听到别人夸自己女儿，郭亦涵的父母自然十分开心。也是笑着点头一一应付下来，只说好好好，她二大娘，以后有好的小伙子可别忘了给孩子介绍。

“哪能啊，亦涵以后男朋友肯定得是个大学生啊起码。现在年轻人都流行自由恋爱，都不让人介绍了。等亦涵以后上了大学，那优秀的男生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哈哈哈哈哈。”

郭亦涵也在旁边陪笑：“大娘，你这么说不会是因为到时候不想给我介绍吧？”

小辈的打趣自然不会被长辈放在眼里，也就是大家都比较宠她，从不计较这些，所以才让郭亦涵如此大胆。

二大娘人老成精，自然不会被一个小辈拿捏，当即调侃道：“亦涵这是想找婆家啦？那还不简单，这十里八村的男娃子，你看上哪个了，大娘明天就给你说去。”

面对二大娘的调侃，郭亦涵很快败下阵来，以那点微末道行，还不足以在村里“大杀四方”。好在母亲很快将话头接了过去，才不至于让郭亦涵闹了大红脸。

不过这也能看出来，郭亦涵在家里的长辈缘，一向是极好的。村里人遇见了都喜欢调侃两句，她也是跟谁都能聊两句的性子，从来不恼。

一年一度的春节，是国人心中最为重要的节日，也是人们休息娱乐放松的日子，许多家庭只有在春节的时候才能够聚在一起。喜悦充斥着每一个家庭之中，大家一起无所事事，聊闲天，嗑瓜子，炫砂糖橘，围炉取暖包饺子。今日无事，阖家团聚。

夜晚的烟花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有一个村庄力竭休息，其他村子才慢慢的也暂停下来这项虽然灿烂但是也极度烧钱的活动。躲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狗狗们才敢出来小声的嚎叫几声，宣布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夜深了，操场上的人也慢慢散去，许宁也觉得有些冷了，便跺了跺有些冰凉的双脚，转身离去。就在许宁推门而入的时候，电视里春晚的新年倒计时也已经开始。

电视里传来主持人整齐的声音。

“6”

“5”

“4”

“3”

“2”

“1”

“咚！”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