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几多欢喜几多愁
夜深了，成绩还没出来，许宁都快有些熬不住了，想着要不然明天再查也行，毕竟不管成绩如何，明天都要上班不是。
但是心里又有些不爽，因为毕竟都等了那么久了，现在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现在没睡的不止许宁，还有不少学生家长，陪着孩子一起熬夜。
徐梦瑶与父母一起吃完饭后并未回到房间，而是一直坐在沙发上。
“妈，别拖了，已经很干净了。成绩还没出来，可能是查分的人太多了，系统都崩溃了，估计要很晚才能查到。”
“要不你先睡吧，明天我告诉你。”看着吃完饭就在收拾房间打扫卫生，一直不肯回房间的的母亲，徐梦瑶劝道。
徐母明显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拿拖把拖着明亮如镜的地板，尴尬的笑道：“没事，妈不困，你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吧。不着急，现在还早，再等等，没事，不用紧张。”
看着又去收拾厨房，与在一旁一张报纸翻来覆去看的父亲，徐梦瑶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劝不动的，索性不再劝。
沈如心一直在传递焦虑，发消息问为什么系统这么脆弱，是不是大家分数太低了，怎么回事，要是考得太差怎么办。一会儿又问瑶瑶你查到了没。
徐梦瑶只能回她“咱俩查分是一个系统，你说呢？”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那边网络要好一点呢。”
“哎呀你不知道，群里都已经在骂教育局那些吃干饭的了，哎话说你都不看群消息的吗？”
“屏蔽了，没看。”徐梦瑶淡淡说道。
......
“不看也行，反正也没啥重要消息，没意思的很。”
“瑶瑶，你说我要是考得很差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复读嘛？”
徐梦瑶安慰道：“还没出来呢，别多想。”
沈如心微微叹息，“哎，我跟你不一样，我觉得我能过一本线就烧高香了，或者一个好的二本也是可以接受，能堵住我爸妈的嘴就行。”
成绩还没出来的每一分钟，都显得十分煎熬。本以为十点就能出成绩，没想到这一等直接等到了十一点。有人往群里发了一个链接，也不知是从哪里搞到的。
网页终于刷新出来，输入姓名，身份证，准考证号。
点击验证，画面又开始转圈。三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呼吸加重，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界面。
终于，数字缓缓呈现。语文：113，数学：102，英语：136，理综：214，总分：565
看着总分出来的那一刻，徐梦瑶缓缓松了一口气，主科与平时起伏不大，理综甚至比平时还高了一二十分。
在分数出来之前，分数线已经出来过了，理科一本线523，二本447，文科一本线517，二本线458。超过一本线四十分，已经是她这么多次最好的一次成绩了，徐梦瑶觉得很满意。
父母也很满意，父亲笑的合不拢嘴，母亲也面带喜色，最平静的反倒是徐梦瑶。
父亲拍着肚子，笑呵呵的说道：“闺女，这次可算是给你老板长脸了。咱老徐家也出了一个大学生了，以后还有谁敢说咱家满是铜臭。”
“哈哈哈，不行，我得问问老李，他儿子不是也高考吗，就那小子吊儿郎当的样子，能有我宝贝女儿考的好？”
“摆宴席，明天我得请他吃饭，叫上他儿子一起，哈哈哈哈。”
看着父亲那得意忘形的样子，好像是自己参加了高考一样，徐梦瑶倍感无奈。赶紧劝阻，省得父亲弄得人尽皆知，以她对父亲的了解，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560，不是650，这么大张旗鼓的，他不嫌丢人自己都觉得脸红。
母亲虽然也很开心，好歹还有些理智，帮着女儿一起劝到。
“老徐，你这么刺激老李，小心他下个季度把原材料给你断了。”
父亲一挑眉毛，“他敢。”
“不管敢不敢的，你也不能当众打人脸不是，再说你这不是还不知道人家儿子分数呢，不要太招摇了。”
“就他儿子那五颜六色的头发，别说一本线，三本能不能上都是个问题。”父亲嗤笑一声，“上次还跟我打听瑶瑶，想跟我做亲家，也不撒泡尿照照，美死他了。”
“爸，算了吧。没必要跟李叔叔较这个真，再说分数也不是很高，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显得咱们多没见过世面一样。”
“跟爷爷奶奶说一声就行了，我们一起吃饭，不用带外人了。”
“这还不高？怎么才算高，已经很高了，总不能人人都是六百分，你看看周边，有多少六百分以上的？”徐父这会儿也平静了许多，轻轻拍打微微隆起的小腹，既然女儿都发话了，那还是要听一下的。
“行吧行吧，这次就不气他了。明天，我们去一品居，接上你爷爷奶奶一起。”
徐梦瑶眉眼弯弯，“好！”
熬了这么久，几人都有些累了，父母已经回房间休息，让徐梦瑶也早点休息。
徐梦瑶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断断续续还能听到父母的笑声。看得出来，两人是真的高兴，尤其是父亲，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刚躺倒床上，手机就开始嗡嗡地响个不停，有人一直在发消息。
打开又看，全是沈如心的未读消息。
“瑶瑶，成绩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你多少分?”
“哎，我479，还是不到五百。”
“不过也还好，起码过了二本线。我妈虽然不太满意，但是也没说什么。”
“我给你说瑶瑶，我是不会复读的，我估计我妈已经动了这个心思了，但是我会抗争到底。”
“差不多得了，我觉得我就算复读一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样就不错了。反正我打死都不会再经历一遍高三了。”
“瑶瑶你怎么不说话啊瑶瑶。你理我一下啊好不好。”
“瑶瑶？你是不是......没考好。”
“没关系啊，你要是...我是说万一，万一哈。你要是不甘心，想再来一年的话...也不是...也不是不行，我陪你一起。反正我考的也一般。”
“瑶瑶？”最后一条消息在徐梦瑶正在翻看前面消息的时候跳了出来。
“哎哎哎，在的在的。”眼看沈如心越想越多，徐梦瑶赶紧制止了她的胡思乱想。
“瑶瑶，你怎么不理我，干嘛呢，你都不爱我了（大哭）。”
“刚会房间拿起手机，这不是正在翻看你的消息，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话这么密，我想接都接不上。（摊手）”
“你嫌弃我（发怒）。”
徐梦瑶看着这个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赶紧告罪讨饶，省得一会儿沈如心假戏真做，真的生气。
看到好友考的也不错，徐梦瑶也替她开心，起码这个暑假是可以好好过的。
徐梦瑶知道，沈如心向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说不好听点就叫胸无大志，得过且过。但是她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
她可以不用怎么努力，就能稳住二本线，给父母一个交代就可以了。
徐梦瑶不可以，这三年以来，徐梦瑶比起初中努力了许多，所以才能在靠关系进入的高中，取得了一个很不错的成绩。
可是哪怕这样，其实还是不太够的，自己还是太笨了一些。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徐梦瑶很平静，没有预想的那么开心，哪怕父母都觉得这个分数很不错了，可是在她看来，还差得远，离那个人，还差的远。
这几年徐梦瑶努力去追赶那个身影，选了自己不是很擅长的理科，学起来很吃力。哪怕如此，她也没有动过换科的念头，哪怕当时的老师都不太理解。
她不管这些，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学着，一点一点的往脑袋里塞着，然后才知道了什么是绝望。
原来不会就是不会，别人一眼就通的东西，自己可能做十几遍还是会出错。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根本不是努力可以改变的，聪明的人随便努力一下，就够自己几个夜以继日了。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徐梦瑶很失落，这意味着，她可能永远也追不上前面的那个人。
如今560已经是最好的成绩了，但是他呢？
这个成绩，真的可以够到他吗？哪怕踮着脚尖也好。
在安慰沈如心的时候，徐梦瑶几次划过那个名字，想要问问他考得怎么样。
可是编辑好的短信总是又被删掉，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合适。
怕他考的不好，又怕他考的太好。
愁。
起身坐到书桌前，望着书桌上的角落，那个咧着大嘴的机械猫，少女抿起嘴唇，轻轻弹了一下它的脑袋。
将许宁代入其中，又重重弹了两下，然后被自己的幼稚行为逗乐了，摇了摇头。扶起倒在桌上的哆啦A梦，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算是道歉了。
郭亦涵将自己锁在屋里不肯出来，父母也就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怅然的站在门外，想要安慰一下闺女，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失望的又岂止是郭亦涵？
屋内，郭亦涵蒙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四周是一片黑暗，被子不停地颤抖，有抽泣声从里面传出。
她听到了母亲与哥哥的呼唤，可是现在，她谁也不想见，也觉得没有脸面见她们。
父母一脸担心的守在门外，最后还是郭亦涵的哥哥，强行将他们劝走，说是让她自己冷静冷静，不要打扰。
于思源看到成绩出来以后，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不过不停抖动的双腿出卖了他。
小康并没有告诉父母成绩已经出来了，在成绩出来以后，披上外套，从枕下摸出了样东西走出大门。
迎着夜风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村口，随便找个个树墩坐下。掏出刚才从枕下摸出的东西，香烟，打火机。
村口处，有火星，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上海，员工宿舍。
宿舍早已熄灯，今天小东北不在，大家都早早睡去。
许宁的脸庞在手机散发出微弱光芒下忽明忽暗，他盯着早就刷新出来的成绩单，面无表情，眼波流转，沉默不言。
黑暗中有一声叹息传出，然后宿舍彻底陷入黑暗，再无动静。
第二天，许宁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异样。早起，洗漱，等车，上班。
今天的公车上竟然有空位，许宁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戴上耳机，听着音乐，眺望远方，可惜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根本看不到远方。
耳机里播放的是张碧晨今年发行的新歌。《开往早晨的午夜》，其实许宁并不是很喜欢张碧晨，却依然觉得这首歌不错。
“夜的星屑 不熄灭的夜
开往早晨的午夜
终将拥抱的季节
让我们变爱人 那么狂野
不划边界的原野
愈合抱歉的感谢
恰好的已足够
一吻一朵温柔
曾像夜那么黑 每个清晨
曾阻挡每个梦 每一道门
终于也可能 无限可能 自由发生
曾像爱那么真 功败垂成
曾误认的诚恳 每个猎人
终于成人 这是青春
沿着银河 一身星屑
一身星屑 夜正倾斜
在倾斜 霓虹荒野
星的长街
开往早晨的午夜
终将花开的花谢
让他们变我们 没保护色
不必带走的昨天
愈合抱歉的感谢
恰好的已足够
一吻一朵温柔
曾像夜那么黑 每个清晨
曾阻挡每个梦 每一道门
终于也可能 无限可能 自由发生
曾像爱那么真 功败垂成
曾误认的诚恳 每个猎人
终于成人 这是青春......”
一曲将尽，许宁也悠悠醒来，到站了。
赵华在刚解散的时候就跑来一把搂住许宁的脖子，质问道“我昨天给你发的消息怎么不回？”
“昨天？你说半夜的？”许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推开他。
“嗯，对啊。”
许宁鄙夷的望着他。“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夜猫子一个，一点了还不睡。”
赵华摸了摸下巴的胡渣，一脸坏笑道。“你昨天不是出分嘛，你是怎么睡得早的。”
“哦，昨天晚上系统崩溃了，查不出来，就没等，直接睡了。”许宁语气平淡，说谎时一点都不脸红。
赵华一脸的狐疑，有些不信，“是嘛，真的假的，那你今天查了嘛？赶紧查啊？”
“爱信不信，查个鬼，上班呢，哪有空查。”
“没事没事，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查，今天不是轮到你大休嘛。”
许宁挑了挑眉毛，也乐了。“是我考试还是你考试，你比我还激动。”
赵华胡搅蛮缠，催促许宁赶紧查分，许宁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一上午，许宁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瑶瑶，好无聊，我们填完志愿赶紧出去玩吧，不然我妈得唠叨我很久。”沈如心拉着徐梦瑶逛街，中午累了，就在一旁的奶茶店里小憩。
沈如心闭上一只眼睛，脑袋放在桌子上，眼睛望着奶茶，有些无精打采的。
徐梦瑶咬着吸管，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漫不经心的回应道“好”。随后又问了一句，“你想去哪？”
沈如心蹙眉想了一下，也想不出什么好地方。猛然起身，望着天花板，吓了徐梦瑶一跳。她那里知道去哪玩，反正去哪里都一样，只要不在家就行。
随即将这个难题又抛给了徐梦瑶。
徐梦瑶咬着吸管，眼睛却是盯着手机，心思微动。
“你觉得，上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