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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宣陵孝子

东汉皇宫位于洛阳中央地带,共包括为:南宫、北宫、东宫、西宫、长秋宫、永安宫、永乐宫。

南宫的崇德殿就是皇帝上朝的宫殿,虽说士人在王朝中的大权已然旁落,但是该走的形式还是有的。

汉代虽不比宋朝,但是对士大夫还是很不错的。

臧旻、夏育、田晏三个人都没有被处死,但是官爵俸禄肯定是被褫夺了,同时发配边郡,政治生涯彻底完蛋。

至于挡住鲜卑大军的赵苞则被追封为鄃侯,树碑立传,遗体安葬家乡。

南方蛮乱方面,大太监曹节曾向皇帝推荐卢植担任议郎,跟马日磾、蔡邕、杨彪、韩说等人一起在东观校勘儒学经典书籍。

但是跟北方战败做出一个对比,刘宏认为卢植的才能应该比他们三个人都要高,因此在议会中又拜卢植为侍中。

“周毅,周公衡……”刘宏稍微思索了下,便想起来了周毅这个人。

汉代刚开始设置的郎官本身是给皇帝充当护卫的,有时候也会被皇帝当做顾问,但是东汉之后,郎中却变成了尚书的属官,周毅本就是郎中,今日改为了尚书郎。

士人的升官途径其实是写好了的,比如说一个人被举孝廉为郎,在尚书台做事,刚开始就是郎中,一年之后就是尚书郎,三年后就是侍郎,也就是说假如周毅没有去跟卢植平叛,这个时候大概率也已经是尚书郎了。

这并不是皇帝没有给周毅封赏,而是大汉朝本身就是这样,公孙瓒在黄巾之战前就已经打下了赫赫威名,曹操也在黄巾起义中也展露锋芒,立下不少功劳,但是等到讨伐董卓的时候,盟主还是那个守孝六年的袁本初,就好像地位似乎就先天注定了一般。

如果说有什么差别的话,那应该就是当皇帝想要征召回那些被外放到州郡做官的郎官回来时,像周毅这种担任郎官期间有些作为的更容易被想起来。

周毅见了刘宏两三次,印象中这位汉灵帝对士人还是很和气的,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令人厌恶的。

刘宏为人也是有种文艺范,不拘于一些小节,跟桀纣相比,最多称之为庸君,只不过大汉朝山河日下,庸自然变成了昏。

皇帝并没有下令让臧旻的亲人连坐,但是臧家的府邸依旧没什么人来了,臧洪准备把屋子卖了,然后收拾东西回家。

“子源不在太学读书了吗?”周毅走进屋门,看着臧洪问道。

臧洪愣了愣,道:“荀子有言,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见不若知,知不若行。水无常状,学无常形,心中有学,到哪里都有学罢。”

放下手中的事物,臧洪给周毅斟了杯茶:“公衡,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是我今后怕是看不到你高升了,不过回家看着,也一样。”

周毅接过来臧洪的茶:“这间房子转给我好了,日后你过来洛阳的时候还可以住进去,里面的器具我会让人定期打扫。”

臧洪张了张嘴,本想拒绝,但是又不知如何拒绝,因此只说了句多谢。

周毅笑了笑,命人从门外拿了甄家送来的好酒,为了迎合士人们的喜好,如今的蒸馏酒多了分香醇,但是度数依旧比平时的黄酒高,因此还传出了每飨宴,坐席无能越以五升为限的说法。

当日两人席地而坐,喝的伶仃大醉,臧洪迷迷糊糊的说出了自己心酸之处,大致就是当初跟周毅等人为伴,但是如今刘繇刚被举孝廉就外调到了下邑做了县长,周毅王朗也都在尚书台为官,唯独自己不升反落,感觉已经不足以跟他们并列了。

周毅怒斥了臧洪这样的想法,直言大丈夫当先看才德后看出身,只要能够存心养性,深造自得,便能够盈科而进,养浩然之气。

周毅言,如果一个乞丐能做到这一点,那么他愿意跟这个乞丐交朋友。

臧洪心中十分感动,当下彻底敞开心扉,对着周毅说出了堆压在心中的种种不平之事,包括了对命运的不满,对朝堂的无奈,对前途的茫然之类……言到深处几乎痛哭流涕,臧洪本人平日中还是很开朗的,这样的情况是周毅从未见过的。

周毅感觉臧洪心中还是想要留下来的,毕竟大汉朝学而优则仕、大一统之类的思想深入人心,因此就趁着臧洪醉了邀请他帮自己校刊书籍,臧洪红着脸答应了。

熹平六年,天下再次大旱,但是朝廷刚刚打过仗,根本没有什么余钱,但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皇帝下令让群臣奏免贪官污吏。

司空刘逸背锅被罢免,刘宏诏令三公上奏州郡贪官酷吏,尽皆将他们罢免。

其中有一个平原相叫做阳球的,就因为官太过于严酷而被征入狱,但是刘宏想起来这个人平定过九江郡的起义军,因此又被赦免,拜了他为议郎。

历史按着它本身的轨迹行进着,周毅无法事无巨细尽皆知之,因此每日除了读书之外,就是去尚书台学习处理事务的办法。

此间多日,周毅皆是与臧洪一起于尚书台学习,但是这一次周毅却并未看到臧洪的身影,问到旁人的时候,周毅才知道臧洪受到了其余郎官的侮辱,愤怒的离开了这里。

在前一阵子,有几十个市井小民撺掇在一起,跑到皇帝的坟陵前嚎啕大哭,几天都不断绝,后来传到了皇帝的耳中,刘宏很高兴,将这些声称自己是宣陵孝子的家伙都封了郎中、太子舍人这样的官职。

这不是刘宏第一次按自己心意提拔人选了,士人们很愤怒,但是也只敢发作到那群孝子身上,就比如在尚书台,尚书令就明言说不允许那群郎中进来做事。

孝子们很愤怒,但是又不敢跟士人们作对,只能忍气吞声。

只是后来他们发现这里面有一个叫做臧洪的,本身没有郎官在身,其父亲还是战败的罪人,因此愤怒的质疑此人为何能够进去,并且对臧洪进行了人身攻击。

士人之间是不会相互侮辱的,因为那是不可化解的死仇,但是这群孝子可不管,臧洪既怒又羞,再没有脸面待到这里。

周毅大怒:“无德庶人,只可凭借圣眷苟且,岂能猖狂跋扈?辱我朋者,辱我也!”

拔出马鞭,径直走向宣陵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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