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我袁家从不为他人做嫁衣!
所谓阴沟中翻船不外如是了,周毅差点死掉。
如果这个伪装成宦官的刺客扎的是他的头、脖子,他就会死。
如果早上起床甄姜没有给他穿上那件软甲,他照样会死。
周毅想过自己会死,但是他从未想过这样突然的死法。
若他真的这时候死了,什么王侯将相,什么远大计划,将通通不复存在,历史上最多也只是又多了一个英年早逝的汉将罢了。
后怕的同时,周毅有三处疑惑。
第一,谁要杀我。
第二,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把凶手送到皇帝新修的宫殿中。
第三,都能把凶手送到宫殿中了,为何只选择杀自己一个小辈?
根据这三个疑问,周毅只能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刺杀的人跟自己是私仇,所以他的目标才如此明确。
而事实也跟周毅猜的差不多,在昨日刺杀之时,周毅果断跳进水中确实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他很快就被救了上来。
一旁的灵帝大惊,大量的卫兵很快就将刺客包围,让他没有一丝的可能逃跑。
周毅和王允很快就被带出去医治,周毅出血不少,但没伤到要害,当天就醒了过来,随后就听到消息,那名刺客已被杀死了。
周忠、周简等人听说这件事后都是连夜赶回家中,灵帝也是大怒,命令京城军队封锁整个洛阳,开始调查。
且不说周毅是两千石的大官,就单纯的在皇帝面前行刺这一项,就足够称得上贼人胆大包天。
“是谁刺杀我?”周毅趴在床上问道。
“渔阳的一个世家门客,据说是被你抄家后的漏网之鱼。”周忠回答道。
“消息可靠吗?”
“身份是绝对不会错的。”
周毅点了点头,内心的疑虑还是没有消除。
“阿云这些日子就好生休息,也不用思索过多,一切都以身体为重。”周简心疼的说道。
“是的,父亲。”
两人走了之后,甄姜这才被叫进来照顾周毅,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多人递上书信询问周毅情况,包括皇帝也派了人过来,但毕竟周毅又是遇刺又是落水,也没人敢贸然探望。
甄姜按照医生的嘱托默默的给周毅换着药,周毅看着这位眼睛彤红的妻子,心中总算好受一些。
不过周毅心中还是不得不继续盘算这件事的一些细节,虽然杀手被确认为渔阳郡士族的门客,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的不对。
第一,区区一个被灭的边郡家族,能有什么力量将手伸到洛阳的宫殿?便是周毅让自己家族想办法刺杀宫中的一个人都是几乎不可能。
第二,刺客被直接杀死了。
这两点都表明刺客的背后另有人在,而这个人也很好猜,那就是宦官,无论是从安插人手又或者是作案动机,都是如此。
周毅被刺后,士人或是真心实意也好或是借题发挥也罢,不少人集体炸毛,纷纷上奏彻查此事,卢植更是拍着桌子站起来怒斥宦官,汉灵帝也很愤怒,便命令张让和何进共同调查此事。
那柄刀刃斜着插向周毅的背部,其中脊椎要害皆被格挡,只是碰到了些许肋骨。
周毅感受着药物同伤口接触而带来的丝丝痛意,平复下来的大脑也变得格外清楚。
他有种预感,这件事情或许还不止这么简单。
因为你只要看看目前的结果就好了,士族这边虽然看起来是受害者,但其实压根没有任何损失,因为这件行动在目前来看,仅仅只是在针对周毅一人。
那些宦官图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周毅当初联合阳球等人干掉了王甫?
绝对不是!因为当初站队的原因,宦官绝对会恨周毅,恨不得杀之后快的或许也有,但是他们不会选择这个地点这个时间去杀周毅。
因为这太蠢了。既会让士人变得人人自危,又会让皇帝感到厌烦,毕竟周毅目前正是新婚,而且刚立下大功,就这么死了,他刘宏如何对得起周家呢?
但是排除宦官,的确又没有别的对象能够选择。
周毅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一直都在士人行列的底线之上,这说明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阻碍洛阳士族的利益。
所以如果是士族干的这件事,那就是说明这么做符合他们个人的利益,周毅一一回忆着那天的各大家族,慢慢的移到了袁家身上。
袁家有着权侵朝野的野心,这是无论前世今生周毅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周毅有理由怀疑这是袁家收拢人心的手段,毕竟自己很锋利,而且手中掌握军权,纷乱时必有用处,嫁祸给宦官之后再对自己施恩,何愁自己不为他们所用呢?
而就在周毅这边正在揣测袁家的时候,袁槐也对着这个刚守孝结束不久的袁绍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觉得周公衡这个人如何?”
袁绍想了想回答道:
“此人来历清白,少年成名,当初也是寻过我的,只不过中间出了一些差错,以至于我们之后并未有过多的交集,现在再看,此人当真是有才能之辈,前日我使许攸接触沮授,我袁家要想做出大事,最好能得到他的帮助。”
袁槐眯了眯眼,他想到了自己让手下探听得到的渔阳郡中的消息。
现在的渔阳郡并没有因为周毅的离开而重蹈旧撤,周毅手下之人皆尽职尽责的按照周毅的规划行事,百姓们感恩他,甚至编撰童谣来称赞他。
这些本来是没问题的,但是周毅还弄了一个叫做军统的东西,袁槐闻所未闻,但是将各种信息结合之后,袁槐却察觉到了一丝别的意味。
这周毅似乎在刻意加强自己对边郡的掌控力。
这一点还在别的两个地方得以体现。第一处就是周毅一心想回去渔阳,第二处则是周毅对战外族的表现虽然精彩,但远远没有像卫霍那样全力以赴不顾生死的感觉,像是在养寇自重。
毕竟,你一个郡守,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被调走了,你费这么大劲干什么,你能保证之后的郡守还会听你的吗?
除非,此人一直就没想过走。
“此人不简单呐。”袁槐淡淡说道。
“怎么?周公衡这次被刺杀,莫不是还有叔父的手笔?”袁绍惊问道。
袁槐摇了摇头:“事实上,在他被刺杀之前,我压根儿没想到他能将当地的士族逼到这种地步,以至于会有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抱复此人,看来周公衡对渔阳的改变不是一星半点,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自古以来,总有人做出这样的事吧,叔父怕是多虑了,这周郎不是一直自诩以天下百姓为先么?”
袁槐摇了摇头:“不,此人不是大忠,必是大奸。”
袁绍听了想了一会道:“我袁家四世三公,如今已经到了最危机的关头,目前尚且可以利用祖宗遗泽维持,但若是再过上十年八年,当真被宦官掌权如此之久,还有谁会记得昔日汝南袁氏呢?”
“为今之计,便是要掀起一场大动乱来摧毁阉竖,他人是忠是奸又有什么关系呢?”
袁槐点了点头:“他目前身体怎么样?”
“刚才传来消息,说是已然无大恙了,我正欲前往拜见。”
袁槐却摇了摇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此事虽然明面上被推到宦官身上,但是仔细思考的话,却又能发现一些漏洞,就连刚才的你都怀疑有可能是我所为,但是张让、封谞、徐奉这些人却没有任何反抗,径直推出了一个替死鬼做实了这件事,反倒是让何进的声势大涨,呵呵,若是放到平时,鸡毛蒜皮大的小事也没见他们认的这么快。”
“他们在掩饰?”
袁槐摇头:“尚且不知,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我袁家从不做别人的嫁衣,这次你过去探望周公衡,必然不要做拉拢之态,以免此人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