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鸡蛋
张伟业见张母总算是出去了,他看着张母远去的背影,眉头皱紧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建兰才不会管这些呢!
以前她是没来管不了,但今后?
呵呵,只要他们俩没离婚,他们的工资,就必须交到她手里来!
与张伟业以后是离还是不离,她暂且观察一阵再说。
但只要张伟业明面上是她的丈夫一天,她就得掌握住他们小家的财政大权!
张伟业转身,见到她正小口小口地抿着他端过来的米汤。
她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盖住了那双清如水亮如星的眼睛。
他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悸动。
即使是在他们相亲认识之后,在那短暂的几次相处之中,都从来未出现过的心跳加速。
“你......你要不要吃个荷包蛋?”
张伟业灵机一动,问道。
他们这边办喜事,亲戚之间往来,也就是送一些蛋啊糕点啊什么的,至于那些布料,肉类的,是个稀罕物。
自己家都未必能排队拿票抢得到,又哪里有可能送给别人送作礼物呢?
刚好,他刚才去厨房里端米汤的时候,眼尖,瞅到张母还没来得及锁进橱柜里的几个生鸡蛋。
那还是他们结婚的时候,来往密切的亲戚、工友们送的。
张伟业觉察到她含着米汤,慢条斯理地吞咽下去,还眉头微蹙起来的样子,就知道她对这味道寡淡的米汤,可能不太满意。
想想也是。
孟副厂长主管他们一个大厂的后勤,岳母又是会计,就算再怎么样,锦衣玉食可能说不上,但蛋奶这些,可能还是不缺乏的。
张伟业一个大男人,难得地感到几分心虚。
自己家,是不是亏待了这位厂长千金?
他再也坐不下去了,立刻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只扔下了一句简洁的话:“你在这等着!”
孟建兰很不喜欢这年代的这个习惯。
就像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情。
一大群人,在她的房间里说进就进,想出就出。
说得好听,是“关心”,是“民风淳朴”。但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群好事者,唯恐天下不乱,不分场合地爱看热闹。
这对注重隐私的现代人孟建兰来说,就特别不能接受。
家里的张母也是,里外不分,引着一大帮子人进来,还看自家人的热闹,让她还有没有点私人空间了?
要是她正在里面换衣服,或者做着什么事情......
孟建兰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再也忍不住了,穿上鞋子,就往门那边走去。
她站在门后,半蹲着身子,仔细地门后的锁头。
这是最原始的一种锁。简单到什么程度呢?
若是有人站在窗户那边,只要拿木杆轻轻一挑,就能把它挑开。
关键是,竟然还没有从里面反锁死的内扣!
天呐,这让她以后怎么忍受?!
在想办法找个住处搬走之前,她好歹还得在这里住上一阵吧?
孟建兰正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突然窗外传来张母的一阵叫骂声。
“你们成天净想着造老娘的东西是不?又是米汤又是鸡蛋的,老娘有多厚的家底,扛着住你们这样吃下去?!”
幸好张伟业不是那种耳根子软,不分好歹站在他母亲那边的人。
只听他低沉的一阵辩解声音以后,张母才骂骂咧咧地消停了下去。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孟建兰心想。
一时半会儿的还好。要是让她长久在这样呆下去,她迟早会跟张母吵起来。
再说了,用后世的暴发户酒后戏言的话来说,八十年代就是个只要是个人,敢出去闯荡,但凡不傻,你就是弯弯腰,都能随便扫出一大堆的钱来。
其真实程度,虽然有待商榷。但这个时代的黄金程度,却是不容置疑的。
幼儿园老师?
呵呵,虽然现在的外表娇柔清丽,但内心跟温柔亲切一点都不搭边的孟建兰,毫不怀疑自己没几天,就会把小孩子训得嗷嗷哭。
看来,要把这份极为需要耐心的工作,先想办法换掉,或者干脆卖掉。
再想办法去那改革发展的前沿胜地,争取在这个时代洪流中,也能分一杯羹。
孟建兰在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
正当她思绪恢复平静之际,门轻轻地一推。
但被孟建兰顶住了,没被顺利推开。
张伟业奇怪地扬声问道:“建兰,你在里面干什么?开开门!”
孟建兰这才回过神来。
她打开门,让张伟业进来。
只见张伟业端着一个青绿色的搪瓷碗进来,上面是两个圆滚滚、白花花的鸡蛋。
见孟建兰奇异的眼神,张伟业原本面无表情的冷面脸,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局促的表情。
“这…妈说没有油了。我就拿鸡蛋,给你用水煮开了。”
口上说着这些,但他也知道,自己母亲肯定是瞒着他,把油藏起来了。
毕竟他刚刚还一不小心,瞄到了张母那张看起来油花花,还未来得及擦拭干净的嘴角。
张伟业想到这里,不由得脸上有些难看。毕竟,自己的母亲实在很多地方有些过分了。
孟建兰对这个一点儿也不意外。
毕竟,她早就有所预料,住在一起的这一段时间,将会如何的鸡飞狗跳了。
她云淡风轻地一挥手:“没什么。最多,我们分家以后,不跟她一个灶里搅和就好了。”
张伟业耳朵敏捷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字。他不由得一愣。
“你是说,分家?”
“要不然呢?”
孟建兰正好想跟他顺势摊一下牌,看看他的反应,也看看他是不是个如意的合作对象。
“你妈这个性子,已经根深蒂固几十年了。你觉得,这是几天几个月,我们一两句话就能改变得了的吗?”
见张伟业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再接再厉,继续说道。
“与其跟她闹翻,让老人家心情不愉快,一下喊这喊那的,闹得家里三天两头不愉快。还不如索性跟她分开住,我们照常给她付生活费什么的,彼此都痛快。这样岂不好?”
“再说了。”
孟建兰蹙紧了眉头,看向门口那个锁头。
“这里的婆婆大妈们,三天两头就老实不客气地推门而进。这样下去,谁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