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看病
崇山精神病院。
候诊区里，病人们来来回回，中间还夹杂着病人家属无奈的叹息。
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吐口水。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沿着医院的地砖跳格子，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着童谣。
坐在魏来旁边的是一个上了幼儿园的小男孩，他正在旁若无人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凤凰花园城到了，请下车，下车后请注意交通安全。车辆启步，请您站稳扶好。”
“这叫刻板行为。”
“你说什么？”
陈露露突然回头，发现魏来竟然自己说话了。
“这叫刻板行为。”魏来面无表情地说着，“刻板行为，就是重复的、固定的、无明确意义的动作。”
“你现在好了？”
陈露露想要和魏来交流，可魏来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啃咬着自己的手指。
“唉……”
陈露露沮丧地挠了挠头。
异学会里没人知道魏来到底是得了精神病，还是遭遇了某些诡异事件，按道理来说，接受过诡异化改造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得病的。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带着魏来去医院，那里有着全国最优秀的精神科医生——孟想。
“请患者魏来，前往第三诊室就诊。”
“魏来，到我们了。”
陈露露牵着魏来，就像是牵着小孩子，一路来到第三诊室。
办公室里，孟想正在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他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脸庞光滑白净没有一丝皱纹，却偏偏眉眼带笑两鬓斑白，让人猜不出实际年龄。
“孟医生。”
“你好，不用这么客气。”孟想微笑道，“请坐吧。”
“谢谢。”
陈露露拉着魏来，坐在椅子上。
孟想摘下眼镜，上下打量着魏来，悠悠地说道：“这小子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哇？”
“魏来曾经在您这里看过病。”
“哦，我查一查。”
孟想敲打着键盘，不一会儿就调出了魏来的病历档案，他看完病历又扭头开始和魏来交流。
“你叫什么名字？”
“爱吃八盘梨的石头巨怪。”
“你知道你今天来做什么的吗？”
“打农药。”
“喂喂，哥们儿。”
孟想在魏来眼前打了个响指。
魏来放下嘴里的手指，这才扭头看向孟想。
“记得我吗？”
“记得……”
“我是谁？”
“白色……”魏来说道，“是小白兔。”
“小白兔？”
孟想皱了皱眉，看向自己身上的白大褂。
“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这里是我家。”
“这里是医院。”
“医院是给大白菜浇水的地方，三角函数的内容你背一下。”
“魏来是你的名字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孟想皱着眉头，仔细聆听魏来的胡言乱语。
陈露露表情古怪地看着魏来，沉声问道：“孟医生，他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
“先不着急确诊精神分裂，我判断他现在处于双相情感障碍的躁狂发作阶段。”
“他都开始胡言乱语了，根本没办法交流。”
“确实。”孟想耸耸肩说道，“前几年他来找我看病的时候，还可以交流呢，现在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了，他是不是遇上什么刺激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失恋了吧。”
陈露露皱了皱眉，不敢和医生说出实情。
魏来突然发病的事情，非常蹊跷。
如果证明魏来发病是自身原因，而非诡异影响，魏来很可能就要被异学会开除了。
魏来的情况非常复杂，就连异学会的专家都没办法确诊，无奈之下陈露露只能带着魏来去崇山医院找孟想。
“住院观察几天吧。”
“嗯，好的。”
“你是他什么人？”
“上司。”
“他现在做什么工作了？”
“编辑。”
“编辑的工作压力很大吗？”
“还行吧。”陈露露摇摇头道，“昨天晚上他打车，突然就发病了。”
“嗯……你先带着魏去办住院手续，最好派他的亲人留下照顾。”
“亲人？”
陈露露听到这话，立刻闭上了嘴。
孟想也停下了敲键盘的手，挑眉看向陈露露，“他的母亲不会出事了吧？”
“据我所知，他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现在在国外，和他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
“唉，太可惜了。”孟想叹口气道，“魏来的母亲也有精神病，三年前确诊过精神分裂。”
“这种疾病会遗传吗？”
“精神分裂症确实有一定的遗传性。”孟想耸耸肩说道，“所以，我觉得魏来需要住院观察，最好给他请个病假。”
“呃……请病假的事，暂时别……”
“交给我，你放心。”
孟想拿出打火机，在手心里转来转去，最后啪地一声点燃了火焰。
陈露露突然挺直了腰板，脑袋里产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她居然对孟想产生了百分之百的绝对信任。
“你放心，我能治好他，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比我更厉害的医生了。”
“那好吧，谢谢孟医生。”
“不客气，你先去给魏来办住院手续。”
“好的，我知道了。”
陈露露转身离开，只留下魏来一个人坐在诊室里。
孟想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傻孩子，你是不是吃了什么消化不了的东西了？”
魏来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着，好像根本不知道孟想在说什么。
孟想敲打键盘，在药单上加了一个“健胃消食片”的处方。
陈露露在医院柜台上办理好了手续，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她回头看向医院的大门，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她站在大门口想了半天，这才拿出手机和丁一打了电话。
“师傅，怎么了？”
“你去……嗯……你去医院，帮我照看魏来。”
“怎么了？”
“他需要住院观察，我还有其他一些工作要做。”
……
一个星期过去了。
魏来坐在窗户边上，望着天外的云朵，怔怔地出神。
丁一走进病房，拿出今天的早饭放在了魏来的面前。
“该吃饭了。”
“嗯……”魏来摇摇头道，“谢谢你。”
“医生说你能出院了。”
“是嘛？那我还能继续工作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回去以后找师傅单聊吧。”
“哦，没问题。”
魏来点点头，接过早饭，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孟医生呢？我想和他聊聊。”
“孟医生走了。”丁一摇摇头道，“医院好像说他又要去开什么什么会了。”
“这家伙总是会在关键时刻消失不见。”
“魏来，你那天晚上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魏来沉默片刻，眼里惊恐无比。
“那天晚上，我遇到紫川了。”
“紫川？他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吗？”
“唉，那还用说嘛。你们抓的是假的紫川，我因为拉肚子，晚走了几分钟，结果我就在宾馆门口碰见了紫川。
那家伙朝我的脑袋抛了一张符咒，我当场就疯了。还好，孟医生的医术高超，及时帮我救了回来，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怎么死。”
魏来咬着手指甲，一副不忍回忆的表情。
丁一见状，也默默点了点头。
根据监控，当夜在宾馆附近确实也出现了诡异效应，魏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发病、攻击司机的。
如果魏来说的一切属实，那么在治好心理创伤，通过异学会的心理健康测试之后，他就可以重新回到岗位上了。
毕竟，这种小小的精神创伤对特工来说就和感冒发烧一样普遍。
“看来我们的任务要重新安排了。”
“是呀。”
“对了，话说回来，我们已经工作一个月了，只要我们再混两个月，就能转正了呀。”
“真的吗？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转正，毕竟我在医院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
“你是特殊人才。”丁一指了指魏来的右手腕，“如果你的纹身……”
“嘘……这里是医院，别说这些东西了。”
“嗯，我知道。”
魏来笑眯眯地点点头，接过早饭开始大块朵颐，他发现自己的面汤里倒映着紫川的影子，可是他却满不在乎，依然仰起脖子将面汤一饮而尽。
……
下午，魏来离开了医院。
回来之后，他便第一时间回到了基地报告。
基地的心理咨询师与魏来聊天，并进行了心理评估。
“你的各项数据都已经达标了，我觉得你现在参加工作也不是不行，但我还是建议你最好休息一个礼拜。”
魏来挠挠头，笑着说道：“我已经休息够多了。”
“你可是直面紫川呀。”咨询师叹了口气道，“严格意义上，紫川算得上是人形诡异，作为b队的成员，直面人形诡异，还能活下来你已经算传奇了。”
“运气好，运气好。”
“我和研究员也讨论过了，他们认为你本身的精神力就远超常人，所以你只是受了轻微的精神创伤。
如果换做普通人，你恐怕就不是休息一个礼拜就能恢复了。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想回到工作岗位，但我还是建议你回到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好，谢谢老师。”
魏来点点头，从咨询室里走了出来。
陈露露站在门边，双手抱臂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魏来。
“师傅，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露露点点头道，“异学会的特工平均一年要受到两次精神创伤，平均一年就有十个人产生不可逆的精神疾病。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记得第一时间和组织沟通，我们会给你找最好的精神科医生。”
“谢谢。”魏来笑着说道，“另外，等我实习期结束，我想申请加入A队，听说他们的工资高一点。”
“A队？你开发出第二个纹身了？”
“啧啧，算是因祸得福了。”
“要不要我们去找个地方练练？”
“好，跟我来吧。”
陈露露上下打量着魏来，带着他来到了练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