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利益

约翰终于转头看向了楚知吾，在客厅里说了这么多，他等的，一直就是楚知吾的问题，现在终于等到了，让约翰也不由得对合作一事多了几分信心。

约翰笑着说道：“其实也简单，各城负责承担各位的部分修行资源，而各位，则是挂上一个比如莱城执事、莱城客卿的名头，当然，并不会让各位久居莱城，为莱城办事，而是希望各位能在某些时候，比如莱城举办雀鳝之舞，或是其他重要活动之日，可以到此一聚，说上几句话。如果各位愿意的话，也希望各位能在莱城的修行者面前，分享些修行经验。”

楚知吾听完，表情并无变化，但心中却是惊讶非常，这位约翰城主的胸襟见识，包括行事风格手段，莱城想不发展都很困难啊，与其说这是莱城与魔法师之间的合作，不如说这是莱城在赞助年轻的天才魔法师啊。

楚知吾微微一笑，接话道：“我看出来了，约翰城主这是想与我们结个善缘，想必我们若是与这莱城合作了，日后也肯定不会与莱城为敌了。”

约翰点头说道：“那是当然，以各位的天资才情，又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来。”

楚知吾越发确定，这所谓的合作，就是约翰撺掇着其他城池的城主弄出来的，以自己这些人的身份背景，有了这一层合作的关系，别说自己等人不会与莱城为敌了，大家背后的势力，也不会轻易与莱城为难。

楚知吾心中叹道，这约翰城主，属实厉害啊，一石二鸟，虽说投入了修行资源，但结交的可是巴布亚，乃至整个千岛、巴布亚、帝洋周边的顶尖年轻人，不仅与他们结了这个善缘，也与他们背后的势力产生了联系，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赞助这么简单了，这简直就是莱城的发展策略了。

想到这里，楚知吾没有再问，他并不想约翰城主察觉，自己已经猜到了几分他的真实目的，出门在外，又是跟城主这样地位的人打交道，还是显得不那么聪明为好。

楚知吾喝了一口茶，接着点头笑道：“多谢约翰城主相邀，但此事，还请容我们考虑一段时间。”

约翰把正事说完，似乎也是放松了下来，同样点头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本来是该等到雀鳝之舞结束了，我再跑这一趟的，可又担心其他城池的人按捺不住，只好今日前来打扰，若是各位在雀鳝之舞中，能更进一步，不说其他城池，莱城所能提供的修行资源，也会更丰富些。”

说罢，约翰就想起身告辞，但又被楚知吾说话打断了。

“约翰城主，我相信大家都会再进一步的，只是还有一件事，也想趁此机会，跟城主您请教一下。”

楚知吾一句话，说得约翰是心花怒放，相信大家会再进一步是什么意思，楚知吾没有明说，但约翰可是听得出来，在羊角榜上的几人，很有可能借此突破，进入狂飙，而在狂飙之中的商革，也有可能再进一步，靠近及舞。至于及舞之中的海珠，再往前走，那实力可就是步步之间，差距都十分明显了。

这让约翰怎么能不高兴。

只是听到楚知吾的后半句，约翰也不由得惊讶道：“请教谈不上，楚公子请说。”

楚知吾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叫伦恩走到他身旁，才对约翰说道：“日前我曾去过一次城主府，向学楼之中的几位了解过蒙学的事情，但是几位都有些为难，我想替这个小兄弟和他的妹妹请教城主，是否火系少年的蒙学，真的如此困难？”

伦恩站在楚知吾身旁，听完楚知吾说的话后，却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楚知吾，他当然知道蒙学是什么意思，也曾想象过要是蒙学了，是否自己和妹妹的生活会更容易些，但很快这种想法又被他抛诸脑后，蒙学的钱，他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哪怕仅仅是让妹妹蒙学的钱，他也掏不出来，再想，也只是空想而已。

约翰看到少年的反应，知道蒙学这件事，少年也不知情，心中不由得对楚知吾等人，再度高看一眼。而当他听清楚了楚知吾的话，连表情也是更生动了几分。

约翰感慨笑道：“原来前些日子，去学楼的正是楚公子。说来惭愧，这火系蒙学一事，并非莱城不愿，而是火系在莱城修行艰难，现在仅剩的，有过教导火系经验的人，又都是比格家族的人，这蒙学一事，我与他们提了无数次，但每次，都是被他们搪塞敷衍。我也知道，久而久之，莱城的火系魔法只怕是要断绝了，可也不能强逼着比格家族广收火系少年蒙学。”

见楚知吾的表情不置可否，约翰又叹了口气道：“此前，我也用各种办法，将人送到比格家族蒙学，然而不出数月，又都被他们以各种理由劝离了，我的脸面事小，但那些孩子们经此一事，又哪里还愿意待在这毫无希望的莱城之中啊。”

听到身为城主的约翰都这么说，楚知吾才知道蒙学的事，恐怕是真的办不成了，而楚知吾想让伦恩亲耳听到能去蒙学的这一想法，也就此落空。少年虽然本就没有奢望，但听到城主大人都说火系不能在莱城蒙学，眼中还是不免闪过了失落。

看到伦恩的表情，楚知吾也不再像先前那么冷静理智了。

“约翰城主您可能不知道，但是身为火系魔法师的我却是很清楚，在莱城这样的环境之中修行，虽然在短时间内会对冥想修行的速度产生影响，但坚持下来，对火系魔法师来说，必定是有益无害的。而莱城的问题，要想解决也不困难，找个魔法阵师，在开办火系蒙学的地方建立一个魔法阵，就能保证其中的蒙学少年修行不受影响了。”

约翰闻言，倒是惊讶了起来，但立马，惊讶就再次转变成了苦笑。

“原来火系修行，在莱城也可有益，约翰受教了。只是此事，城主府确实为难，本来火系的少年就少，能收到的学费不说请一名魔法阵师，就算将城主府补助其中的算在一起，怕是维持魔法阵的开销也是极为困难。但楚公子这一说，让我多少有了方向，具体事宜，我也需回去计算，才能确定，还请楚公子见谅。”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对于火系蒙学一事，莱城的态度，当然也都能明白了，楚知吾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约翰也识趣的就此告辞。

出了小屋的门，约翰也在心中感慨，这位楚公子天资超然，怎么又会懂得一座城池的经营和维护其中的平衡，有多么困难。

而客厅里，约翰在时的安静已经荡然无存，整个客厅闹作一团，没人讨论约翰先前说的什么合作的事，反倒是以楚知意、曹冉等火系魔法师为首的众人，都在说着莱城的短视，都在替伦恩与艾拉抱不平。

少年也是站在楚知吾身旁愣住了，他也没想到，大家说了一晚上，结果最主要的话题竟然是在于自己和妹妹。

少年心中莫名的感动，正不知如何表达时，楚知吾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啊伦恩，本来我以为当面跟这位城主提出来，或许能让你和艾拉蒙学，但是没想到这位城主油盐不进，是我失策了，我不该强行要你在客厅里听到他说那些话。”

伦恩连忙摇头，楚知意则是一脸不满道：“大哥，怎么能怪你呢，分明是那城主短视，你还说他有手段有胸襟，莱城的将来不可限量，我看这莱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楚知吾苦笑着说道：“哪怕到现在，我也认为莱城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好，但说白了，是我的问题。不管是拉拢我们合作，还是莱城的各种与众不同之处，其实都是利益，是那位城主为了莱城长远利益的打算，可在火系蒙学这件事情上，是我欠考虑了。那位城主这样当面拒绝我们，也只是为了利益二字罢了。只是说不定，他这个利益，并不像他刚才盘算的那么简单。”

海珠等人听到楚知吾这么说，也是纷纷愣了愣，很快安静了下来，祝日成更是直接问道：“猪仔，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楚知吾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约翰城主说是要算账，的确，让火系蒙学的前期投入是不小，但他能换来的，是一个有火系魔法师的莱城的未来，是让莱城更加繁华的未来，这笔投入不管多大，以那位城主的所作所为看来，都应该是会去做的。但我还是考虑少了，他算的账，跟我算的，并不一样，因为我们对莱城，并不了解。可当我刚才抽身出来这么一想，我才明白，约翰城主追求的利益，不是我所想的那样简单。”

雷樊则是坐在旁边，皱了皱眉头，看向楚知吾说道：“长话短说。”

楚知吾这才苦笑着说道：“你们想想，在莱城里面，一个大家族会为了什么传承隐秘，而把所有的火系蒙学少年，拒之门外吗？换句话来说，将来莱城所有火系魔法师，都出自比格家族，他们为什么要找借口推脱？”

听到楚知吾这么说，众人又是一愣，楚知吾接着说道：“我之前第一次在城主府听到时，也觉得奇怪，但我以为，是城主府不愿见比格家族势大，影响了那位城主在莱城的话语权，可今日看来，并非如此。据城主所说，哪怕是他塞进去的几个人，也会被比格家族用各种方法推出来，这就不得不让我有了另一种考虑。毕竟是一城之主，安插几个少年进去蒙学都做不到？比格家族这点面子都不给一位大权在握的城主？”

众人恍然，纷纷道。

“确实。”

“不应该啊，几个少年蒙学而已，总不可能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吧。”

楚知吾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道：“那么这样看起来，那位城主的目的，就有些意思了，甚至我怀疑，那些比格家族中被劝走的火系少年，也是城主与某些人故意为之，他要的，就是将比格家族的火系传承，赶尽杀绝。”

众人哗然。

“不会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这也有利益？那不是杀鸡取卵吗？”

“以莱城百姓对城主的敬重看来，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楚知吾摇了摇头道：“也只是猜测，至于他是不是跟比格家族中的水系、风系、土系联合，或是跟莱城其他家族联合，甚至是跟其他火系魔法师居多的城池联合，我也不清楚，但我能肯定的就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对比格家族的所谓火系传承，无任何好处。试想一下，一个没有火系魔法师的火系传承，还有未来可言吗？”

听到楚知吾这么说，众人都不再言语，只是看向伦恩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疼惜与无奈。

伦恩倒是不再像先前那样失落，尽管他全程参与了客厅里的讨论，但少年是真的听不懂楚知吾等人在说些什么。

楚知吾低声道：“比格家族的火系传承，是没有了未来，可他也同时剥夺了，这些离不开莱城的火系少年的未来。可能在那位城主长远的利益之下，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了吧。”

接着，楚知吾又拍了拍伦恩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说这些了，我再想想，说不定能有办法的。行了，伦恩，赶紧睡觉去吧，我们也各自回去修行了。”

刚刚还吵作一团的客厅，很快又安静了下来，众人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毕竟明天，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处理。

约翰的到访，只是楚知吾等人在莱城的旅途中，一段不起眼的经历，但约翰也不会知道，这一次的到访，倒是让楚知吾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至于所谓的合作，约翰语焉不详，毕竟雀鳝之舞还未结束，他根本没办法就所有人的表现，提出对应的条件，今晚的到来，无非是来向楚知吾等人表达善意罢了。

而楚知吾等人，也没将约翰的合作放在心中，莱城或是其他城池提供的资源算得上什么，要知道在与艾玛相遇以前，楚知吾他们可是准备好好劫掠一番帝洋后方的资源的，哪怕是现在放弃了这种想法，可只要他们愿意，在大道上黑吃黑这种事，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

毕竟有门迪城外遇袭的经历，楚知吾等人也知道巴布亚东部，并不像艾玛以为的那样安全。

只是今夜之后，多了一个楚知吾等人与城主府沟通的渠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