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猫狗蛇

早上九点钟，等杨进醒来时家里面已经没人了，孟虎还有孟天被妈妈送去上学了，爸爸则是去送货了，在客厅的桌子上，还留下了一碗还算热乎的早点，一个剥好的鸡蛋，还有一碗小米粥和一些小咸菜，甚至还有一袋拆了包装的辣条，这肯定是孟虎这小子留下的，除了他别人倒不会喂给自己吃。

孟爸孟妈知道杨进的胃很强，人类的食物都能吃，但也没心大到给孩子吃垃圾食品，就这包辣条估计都是孟虎偷偷买的。

算你小子有良心，还知道我爱吃这个。

先去厕所拉了个尿，又用纸巾擦干净以后在抽出两段纸巾包裹在前脚上，从马桶上跳下来确认前脚没有踩到地面弄脏时他才跳上了饭桌。

锋利的爪子将鸡蛋清还有鸡蛋黄分开，鸡蛋黄放到粥里，小咸菜也一股脑倒进去。鸡蛋清则是小口小口的吃，吃一口再喝一口粥。

呼，舒服，只有这一刻杨进才感觉自己像是个人，而不是一只猫，猫哪里会讲究这个，地上有吃的就足够他们奋不顾身了。

说真的，他感觉挺幸福的，每天起床都有人为自己做好早点，也不用担心睡过头，也不用起早贪黑，朝九晚九的九九六，不用担心什么绩效考核，整天卖卖萌，混吃等死就好了。怪不得呢，上一世人都说下辈子再也不做人了，做只猫挺好。

确实不错呀！

吃饱喝足后，又打开自来水涮了一下嘴后准备出去溜达溜达。对于一只无所谓追求的猫来说，整天也就是晒晒太阳，跑跑腿了。

依旧是来到了昨天那个地方，杨进蓄力，嗖的一下就跳上了柳树的树枝上。

站在树枝上遥望远处，看着湖泊里的鸭子，还有划船的人，突然很想作诗一首。

“哇偶哇偶哇偶”

杨进做完后自行品味了一番，还别说那股子意境还真有一些，他心情大好，为自己的才华点了个赞。

柳树下几个老大爷在下象棋，顺着向下看去，杨进也能看得到，很明显黑子已经快要输了，双头炮已经将其将死了，无论象或者士都不能回来，只能将老将左挪一步才行，但是敌方的车在外面堵着，老将一出来直接撞了你丫的，往右走吧，敌方老将已经磨刀霍霍了。

死局。

杨进虽然对象棋不是特别精深，但也实在想不到这棋是怎么走成这样的，怎么会有这种臭棋篓子，对方还有两个炮一个车，自己还有两个车一炮一马，竟然都能输，真是茅坑里的，又臭又软。

“哈哈，认输吧”

“这臭棋篓子”。

旁边的人已经起哄起来让他赶紧让地方，但老头憋着通红的脸愣是不走，还在研究破解之法，直到一只嗷嗷的狗叫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一只哈士奇在对着树上的杨进不停地在叫唤。

趁着众人转头，老头哎呀一声拨乱了棋局，把棋子全部拨弄到了地上。

“你这，老张头，忒无耻了吧”。

“唉呀，平局，平局啊，不得不说你的棋力见涨啊”。

被称作老张头的老头脸上带着尴尬，但依旧将脸皮厚到底，众人无奈只能随他去了，谁不知道这附近就老张一个臭棋篓子，但奈何又偏偏爱玩的很，不跟他下吧，他能跟着你到家去，跟他下吧赢了这家伙也没啥成就感，还老爱悔棋，跟个小孩子似的。

但又拗不过他，所以下棋的人一般也就习惯了，唯有看棋的人乐的最欢，每看到老张强装镇定一副正义的脸做着最无耻的事他们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小孩那一面，真是人越老心越年轻。

眼见众人开始帮自己说话了，老张一脸得意，央求着再下一盘。

对面那人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众人也纷纷劝说，才答应了下来。

杨进居高临下的看着两只前脚搭在树根处的哈士奇，眼中露出鄙夷，这货是干部小区孙老家的，也是自己家卖出的第一只哈士奇，同时也是最后一只。

据孟妈说，孟爸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坏了，兴致勃勃的说要整只哈士奇卖卖。哈士奇有活力，能陪老人，也能陪小孩玩闹，绝对不会伤人，是个好狗。

这句话当初说的有多么坚定，引进了一条哈士奇后就有多么后悔。

的确这家伙确实能闹腾，闹腾到把孟虎的刚写完的作业给撕撕成了八瓣，把孟天的小书包咬成了一片布，还把孟妈新买的口红涂到了自己的脸上，还一脸嚣张的跳到沙发上，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冲你直嚷嚷，其实这些压力倒也不算啥，孟爸倒是也能承受的住，大不了陪老婆再买个就行了。关键是这货竟然不知道从哪把自己攒了三年的私房钱全给翻出来了，这私房钱孟爸藏得可是相当深的就连俩小孩都不知道，硬是被它找到了。

从外面睡了一星期，跪坏了两桶方便面以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正好那时候有户人家没时间陪老人于是就想给老人家整条狗玩玩。

老头也挺希望整一只狗的，还点名要只哈士奇，这事被孟爸知道后高兴地不得了，直接就给人送了过去，钱都没收。

老头子高兴啊，特意给哈士奇起了个特别响亮的名字，小地瓜。

小地瓜兴许是从树上那只狸花猫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所以才叫个不停。从树下不停地快速转圈，时不时地还跳起来想要把杨进给咬下来。这弹跳力还是挺强的，在多跳个两米就够着了。

杨进伸了个懒腰，伸出舌头，闭上了眼睛，也就是这时候，一个小虫子趁着它不注意一下就飞进了鼻子里，

“嘎湫”

一道喷嚏顺势就打了出来，一股鼻涕顺势正好落到了小地瓜的脸上。

小地瓜不知道是啥玩意，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但也没尝出啥味来，一股脑的舔干净了。

就在这时老孙头看到了小地瓜，连忙走过来将狗绳给它拴上了，老孙头就是解救孟家于危难的那个老人家，他抬头也看到了树上的梨花猫。

“这不是宝宝吗，今天又来晒暖了”。

杨进还在用手掌抹去自己的鼻涕顺势在抹回柳树上，根本没听到这老头在说啥，他现在有点发愁，鼻子上的鼻涕是没了，手上又沾了一大把，抹不下去了，艹。

“哎呦，你个小王八蛋，还不理我”，老孙头见杨进不理他，佯装生气对着它骂了几句，大致就是说忘了我以前咋喂给你肉吃的，忘恩负义等等。

杨进撇了撇嘴，你也好意思说，那时候自己刚变成猫不久，莫名其妙被灌了一嘴的猫粮，不挠你都算对你好了。

那天也是赶巧了，李婶跟老孙头一块出来溜达，也都带出了自己的猫跟狗。小地瓜眼尖啊，一眼就看到了跳跳，顿时欠欠的过来闻跳跳的屁股。

跳跳虽然神经了一些，但又不是傻子，它的发情期也没到呢，也不想跟狗子交朋友，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就把这个行为当成了挑衅，这跳跳能惯着它？本身就是奶牛猫，胆子大得很，当即伸出爪子对着小地瓜就是一顿毒打，小地瓜也是贱，都被挠出血来了，还一个劲的往前凑，往前凑就算了，这个嘴啊还没停下来过，嚷嚷个不停，跳跳就双爪抱着它的头猛蹬了几脚，这一切都是短时间内完成的，直到两位老人反应过来才将这俩货拉开。

两人都是干部小区的，互相也都认识，眼见俩宠物打架了倒也不是啥大事，于是就顺道去了一趟孟家。

孟家开宠物店的，常年都备有一些消毒水，或者绷带等医疗用品，也都是为了防止宠物有啥临时病状特意准备的。

孟爸给小地瓜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跳跳倒是没啥事，它是打狗的那一方属于胜利者，小地瓜也没多大事，就是蹭破了一点皮。

期间小地瓜似乎还认出了孟爸，知道他是自己的第一个主人，还不停的来舔孟爸的手。

也就是这时候老孙头看到了杨进，当时它个头比现在还要小，也就是一个巴掌大，就是个小奶猫，眼睛萌萌的，脑袋小小的，别提有多可爱了，就是有点瘦。

老孙头眼见杨进这么可爱，于是就特意抓了一把猫粮向着它走来。

杨进当时也没多想，他的灵魂毕竟是人，看到有陌生人向自己走来，第一反应不是跑，就是盯着他，很正常的坐在一处没动。

老孙头也很讶异，一般的小奶猫看到陌生人过来肯定都会乱叫的跑开的，这只小猫反而没跑，令他产生了一丝兴趣。于是也不知道他咋想的，抱起猫看它这么瘦弱就硬生生的把小半把猫粮给杨进喂了进去。

老孙头这么做也不是没道理的，他听自己奶奶说过，要是动物体型瘦弱不爱吃饭的话，那就强行把食物给它灌下去，这样很容易就把胃给撑大了，这样就吃的多吃的胖了，咱家老黄牛就是这么长起来的。

显然他是基于这个目的，不过却把杨进恶心坏了，本来就吃不好猫粮，到嘴里就跟别人往你嘴里灌了一把大粪一样，这么生猛的一喂，连胆汁都完全吐出来了，孟爸也是第一时间查看情况，当听到老孙头的理由后一时间哭笑不得。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好在杨进没什么大碍，就是相当于吃了几坨屎而已，后面的它每天都拿清水涮嘴，持续了两天后才终于走出了那股子心里阴影。

现在对老孙头这个爱答不理态度也可以理解了。

它还在头疼怎么着把手上这鼻涕给弄干净，这么一会都快风干了，毛都粘在一起了。

就在杨进对着手臂发呆时，远处草地上有人不停地在往这边跑来，边跑边喊道：“有蛇啊，有蛇啊”。

几个下棋的老头一听那股子凑热闹劲上来了，不仅不害怕，丢下棋局就跑了过去。

杨进也听到了几个老太太的喊叫，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它倒不是没见过蛇，只是突然想起来猫的反应速度是蛇的七倍，以往它没见识过，现在倒有点想试试了，锋利的爪子从五个脚趾间伸了出来，插在树干上等到下到一定距离后在一用力一跳，粉嫩嫩的脚掌安稳落地。

优雅，丝滑，圆润！

等到它赶到的时候，小区内的保安已经把蛇给围上了，但是没人认出来这蛇到底是什么种类的，也不确定有毒没毒，保安纷纷离它远远地，分了三个角落限制了它逃跑路径。

杨进也看不出来这是啥蛇，对于它来说最多就能分辨出来个响尾蛇和眼镜蛇，响尾蛇还得响了才能知道，眼镜蛇倒是一看就能看出来。

这蛇大概一米多长，现在已经缩成了一团，只有蛇头颈部立了起来，下巴处有点白，全身则是黄绿相间，也有一些黑点在尾巴上，蛇芯子不停地在吐来吐去，看着怪吓人的。

保安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手握着电话不停地发抖，催促着让人赶紧把捕蛇的设备拿过来。

一旁的小地瓜好奇的看着眼前这条长长的玩意，狗头来回转动，眼睛里发出了一抹光彩，舌头也学着蛇一样的吐来吐去，似乎这样挺好玩。

“呜汪”，下一刻小地瓜趁着老孙头走神猛地就挣脱了狗绳，从保安裤裆地下钻了过去，吓得保安一个激灵，他还以为是这蛇发起攻击了呢，膀胱憋得生疼。

“我草，这哪家狗啊这么虎”，一个老头看见哈士奇冲了上去，心中我了个大艹，同时对它默哀起来。

老孙头也傻眼了，反应过来后就要过去，但是被一旁的人死死的拉住了，这还不确定这蛇有没有毒，死个狗无所谓，要是把人咬出点毛病来，那可就完蛋了，一边的保安也赶忙拉起了老孙头，这要让他过去了不管这蛇有没有毒，自己就废了。

小地瓜一脸平静的对着蛇头，也学着蛇的样子趴在地上，也想把自己盘起来，试了半天除了尾巴能转个弯以外身子怎么都动不了，这让它大感恼火，爪子不安分的挠了几下地，发出呲呲的声响。

声音似乎刺激到了蛇，它试探着攻击了一下小地瓜，然后迅速收回舌头。

这笨蛇，小地瓜都没动都能扑空也是没谁了。

小地瓜则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又欠欠的上前跟着蛇的节奏一起吐舌头。

这画面看的众人无语，尼玛，不会是哈士奇，就是这么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一旁的老孙头则是吓坏了，刚才蛇攻击的时候他心都到了嗓子眼，生怕来上这么一口。

局势突然僵持了下来，一只狗一只蛇互相对视着吐着舌头，节奏一致，这画面在配上点喜庆的bGm感觉可以拜天地了。

“喵呜”，一声猫叫突然想起，紧接着一只橘猫弓着腰，头歪着，两步上前，一步退后低吼着向着蛇的方向过去。

杨进看了捂住了脸，脑壳有点疼。

小地瓜看到跳跳来了，还以为它也是过来吐舌头的，特意挪开了点地方，这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自从那次打架后反倒成了好朋友，一猫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跳跳没管地瓜，依旧保持着自己独特的节奏向着蛇靠拢过去，只不过眼睛一直都放在舌头上，保持着全身贯注绕到了蛇的后面。

这一下给蛇整不会了，前有狼后有虎，它不知道该把后背交给谁更安全一些，于是只能把身子蜷缩的更紧了，尽量让自己的视野范围大一些。

啪，跳跳给了它一大逼斗，然后迅速跳开，蛇头赶忙调过去还想攻击跳跳，但是紧接着尾巴被抻了一下，小地瓜嘴咬着蛇尾巴学跳跳也一击就跑，斜着嘴跟眼睛开始嚷嚷起来。

啪啪，跳跳趁机又是两大逼斗。

这让一旁的杨进看的眼皮直抽抽，好家伙你俩倒是默契，搁这里玩声东击西呢.....

反复了几次后这蛇彻底生气了，冲着地瓜就冲了过去，刚开始地瓜还一边撅着屁股，一边叫唤，等到蛇冲过来的时候彻底傻眼了，想跑也来不及了，蛇瞬间就缠住了地瓜的前腿，张开大嘴咬向了狗鼻子。

一旁的跳跳则是舔起了毛，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嗷嗷嗷”急促的狗叫声响起，地瓜鼻子被咬吃痛，狗泪都流了下来，但又不敢使劲甩，只是来回无助的跑着。

杨进暗骂一声活该，但也没有动手，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现在狗跑来的方向人们立马离开，都不敢上前，开玩笑这要是给自己来上一口，这找谁说理去。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地瓜嗷的一嗓子喊出来，然后直挺挺的倒下了。这下都把人吓住了，愈发觉得这蛇有毒，不然这好好的大狗咋就倒下了呢？

保安也吓得离得更远了，只有老孙头瞅准时机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顺的一把菜刀，啊啊啊的大冲向蛇。

唰唰唰，对着蛇七寸处连砍了三刀，甚至感觉还不解气，也把蛇头给砍断了，谁也没想到老孙头真敢冲上去。

“这蛇死了？”

“我听说打蛇打七寸，蛇头都断了，不死也得死吧”

不过还是没有人上前，直到警车声响起，警察涌入，还拿着捕蛇的工具跟袋子。

“蛇在哪？”

“在那”。

警察冲着保安指着的方向看去，当看到老孙头时连忙说道：“大爷，您快回来，危险”。

老孙头没理他，手掌摸着地瓜的脑袋，眼泪鼻涕一把呼满了脸上。

“我的个地瓜耶，你死的好惨啊！”

“.....”

警察上前，当看到分成三片的蛇尸体时，松了一口气，没造成人员受伤就行，随即又上前看了看蛇，“大爷，这蛇是黑眉锦蛇，没毒，你家狗没死”。

“啥，你说啥”，老孙头一把抓住了警察的手，鼻涕都甩到了他身上。

“你家狗没事，这蛇没毒”。

“那咋不动了呢”。

“估摸着”

话还没说完，地瓜嗷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旁的跳跳还在用爪子拍着蛇头，在好奇这家伙是啥玩意。

杨进：感情是被疼昏了过去，又被跳跳弄疼了醒了过来。

老孙头见到地瓜没事，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但是不经意间又碰到了蛇头，此时的舌头还在地瓜鼻子上挂着，蛇牙已经贯穿了鼻子，这让地瓜嗷呜一声。

几分钟后，警察按住地瓜小心的将舌头取了下来，放进了袋子里，又检查了一遍周围，确认没有其他蛇后，才离开了公园。

地瓜鼻子已经破了个洞，一个蛇牙把左侧的鼻孔弄穿了，另外一只牙咬到了蛇脸上，只是划破了一些皮，没有多大事。

这回它老实下来了，眼泪疼的止不住的流，一抽一抽的，鼻子还流出一大堆鼻涕，看着人心疼。

杨进倒是看的好笑，捂着嘴在那里偷乐，这家伙鼻子...上面冒泡太好笑了，跟着一块的还有跳跳，它学着杨进的样子把手伸到嘴前捂住，就是不知道有啥好笑的。

笑了会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这前脚好像刚才抹了一下嘴巴....

嘎.....

笑容转移...

好像是有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