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守孝三年
他想都没想立刻冷声否决。
“不可!”
屹川不解,奓着胆子问道:
“为什么呀王爷……若是有人蓄意诬陷,您下令查个明白,既能抓住背后起刺儿的人,又能早日还王妃清……”
“住口!”安永清手用力一握,毛笔断成了三节。“王妃的清白毋庸置疑,何须查证!”
这种事怎么好坐视不理的?这可是王妃的清白和王爷的名声啊!
屹川不免有些着急。
“可是王爷……”
安永清冷冷地看他一眼。
“小人嚼舌,以讹传讹,追查反会落入被动,让王妃实实在在背上污名。”
屹川懵然,“为什么啊王爷……”
他漠然道:“谣言四起,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若本王此时追查,不论打着怎样的旗号,不论结果如何,都能说明本王疑心王妃。只有本王什么都不做,如常对待王妃,他们才知本王与王妃夫妻同心、举案齐眉、伉俪情深,且对王妃深信不疑,也就全无任何痛脚可捉。”
道理屹川能明白,可他想不通,忍不住挠着头皮嘟囔:“既然王爷知道这背后有鬼,就该捉鬼啊!钟馗不本来就是捉鬼的吗?”
安永清自顾自换了一支笔,在宣纸上写了“忠孝节义”四个字。
“这种事见仁见智,王府之内出现此等谣言,本就禁不得推敲,加之事关王妃,知道的人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人一时偏信也信不长久。”
落下最后一笔,他皱眉长舒一口气,盯着未干的字迹,眸色深沉中透着两分杀意。
“除非他们不想要脑袋了。”
屹川觉得脖子凉凉,下意识缩了缩。
“哈……哈哈……王爷说的是。那个……王爷,您写这个做什么?”
“拿去装裱,而后送到仪静斋,告诉邹氏,本王体谅她的孝心,让她安心在仪静斋中为其父守孝三年,免去平日请安等俗礼,以全她周家,忠孝节义之名。”
屹川倒抽一口凉气,愣愣地竖起大拇哥。
“王爷……高。”
什么体谅,分明就是王爷在告诉她,三年之内都不会碰她,也懒得见她,让她自己哪凉快哪待着去。
保不齐王爷还对邹氏恼着呢。
毕竟邹氏没进门时,府里从没有过这种离谱的言论,她来了,流言就有了,她自然是王爷眼中的头号嫌疑人。
邹氏这是相当于被打入了冷宫,若真等整三年后,王妃和王爷的小王爷、小郡主,怕是都会满地跑了,邹氏那盘黄花菜早就凉了。
屹川咂咂嘴,还没忘了他有提醒的义务,想了想,小心翼翼伸着脑袋小声问道:
“王爷,如果那个邹氏拿邹家是您的恩人说事呢?而且您专宠王妃,传出去也对您和王妃的名声无益吧?”
安永清漠然斜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落回了刚拿起的公文上。
“本王正是为了报恩才如此为之。父亲新殇,她身为女儿理应守孝。若他人不能理解,便是不孝、不忠、不义、不仁之辈,这种人说出口的话,本王只当是疯犬吠叫,何须理会。”
“王爷……英明。”
着实英明啊,屹川捧着字边走边想。
谁能把挤兑和报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一本正经啊……
王爷的字裱好了,马上去送,使命必达。
屹川去了仪静斋,把襄王的话原原本本(添油加醋)转达。
“传王爷的话,王爷体谅侧妃尚在孝期,准您在仪静斋安心守孝三年,期间非王爷或者王妃特许不得出,一应俗礼包括侍寝全免。”
这不是怕她听不明白嘛!
邹令仪听完,好险把个椅子扶手捏碎,脸色就如刚空腹硬嗑了二斤山楂一样,黄一阵、白一阵、绿一阵。
“妾身……谢王爷体谅。可是屹川,我以为……还是要紧着王爷来,我是王爷的女人,也给家父办过法事,超度过亡魂了,所谓守孝,不是还有以日易月的守法吗?”
屹川说话直,也压根没想给她留脸。
“您就这么想侍寝?”
“……”
“王爷为啥不来见您您心里就没个数儿?”
邹令仪脸面挂不住了。
“我入府以来一直安分守己,又没做错什……”
屹川白眼一翻,咧嘴一乐。
“您的意思是王爷有错?不该这么安排?”
邹令仪咬唇。
“妾身……不敢……”
“不敢就是不敢这么说,但还是这么想喽?”
“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我好歹是——”
“您是侧妃不假,可在下是王爷的亲随,是来传王爷的口令,您质疑王爷的命令,在下代王爷问问清楚,难道不对?”
邹令仪扯着帕子,咬牙道:“……对!”
屹川让人把字一放。
“那不就结了。您还是把这幅字收好,这可是王爷的墨宝,独赏您一个的。还有,您千万别乱说话,若是说错了,叫旁人听去,保不齐要有血光之灾。这以日易月的词儿是您能用的吗?我朝唯有皇帝龙驭宾天,新帝继位才可以日易月服丧。您是臣下、是妾婢,可千万要认清了您自己的位置。”
刚要告退,又想起来话没说完,折回来继续道:
“您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不要紧,可千万别拿自己脑袋不当回事的同时,再连累了王爷。若是叫人觉得王爷对皇上不孝、不敬,那可都是您的罪过了。到时候再挨罚,也就不只是三年这么简单了。”
屹川笑呵呵拱手。
“在下告辞了。”
他还没走出门,邹令仪就气得咬着帕子扯。
“他这是什么意思!!!”
雪莲看着她害怕,也不敢劝,只能把茶碗推近几寸,蚊声问:“您是说王爷……还是屹川大人啊……”
“自然是屹川!王爷必是受人挑唆了才会如此!否则怎会面都不肯让我见?!”
您是忘了王爷为了不纳您吃了一天寒风的事了?闹得那么沸沸扬扬,您偏视而不见。
屹川是王爷的心腹,他说的话自然就是王爷要说的话,您可好,把错都甩给屹川,倒把王爷择了个干净,连理由都替人想好了。
雪莲腹诽不断,但总得接话。
“会不会……是王爷知道您是谁了,觉得您算计他,再加上您在王爷大婚当日……对王妃做下的事,王爷也许也记恨……”
“闭嘴!”邹令仪把茶碗掀了,热茶泼了雪莲一身。
“王爷怎么会知道?锦衣卫从没到过邹府,我母亲的安排也谨慎,全程都没有方家参与!而且就算王爷知道!他那么聪明睿智、仪表不凡、有逸群之才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区区叶瑾来记恨我?!王爷心里是最明白的!我与他青梅竹马!谁远谁近他能分不清?!他要是真的记恨我,当初就不会把我从诏狱放出来!”
雪莲听的一愣接一愣。
她把这半年多学的那点好词,全用在王爷一个人身上了。
合着其他人都是粪土,就王爷一个人是金玉,怎么着都不会有错。
雪莲忍不住小声提醒。
“……您没想过其实王爷大可不必马上押您去诏狱?”
邹令仪立马剜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这正是说明王爷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怕落了话柄!他把我关进诏狱,是怕叶瑾马上找叶家的人报复我、对我下死手!他那是为了保护我!”
叫不醒……糊住她眼睛的不是伤,而是对王爷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雪莲在心里为她默哀了一下下。
“您说的对,是奴婢浅薄了。可现在王爷下令让您守孝三年,您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