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假死药
浮玉自打进了北镇抚司,全天以葛鸣立的身份行动,叶舜华怕他分心,所以很多事浮玉现在都不知道。
这发现自然让他如受当头一棒。
怎么回事?!海棠难道被发现了?!
这时候海棠和茑萝也被他的动作给弄醒了,抬头一见生人,茑萝当场哇哇大哭,喊着冤枉。
海棠也有样学样跟着叫,连哭带喊,还撒泼吐了他一脸掺血的口水。
浮玉一向是脑子转的最快的,但此刻,却跟锈死了一样,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和表情应对现实。
当初刚知晓海棠,他对她很是不屑,因为她服侍吕氏,与其沆瀣一气。
后来为了让海棠能成功潜入二皇子府,浮玉只得亲自教她如何应对各种情况,迫不得已时能找哪些说辞,包括该怎么及时寻到他,传递消息。
为了瞒过清鸢,海棠得有个死里逃生的模样,但叶舜华不忍,只命他这个“造假高手”做一些伤口就是。
谁知海棠这个丫头居然二话不说,夺了他的刀便自己下了手,鲜血淋漓之时依旧对他强颜欢笑。
“二小姐仁心,但浮玉先生不必不忍,奴婢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这点儿疼受得住,而且也是奴婢应该受的。”
只有下狠心自伤,帮助新主子成事,新主子才会信她。
信她当年也是别无选择,为了一家子人生存,只能抓住服侍吕氏的机会。
她出自淤泥,长久仰望青莲而不可成。
所以叶舜华给她的这次新生,她看得十分要紧。
“海棠这名字是吕氏给我起的,因为随处可见,格外顽强。”
“但后来我才知道,吕氏心里想的该是如我一般的奴婢,最好容易得到,失去也不打紧,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用时生,弃时死,物件一般,能随她生杀予夺。”
“我一直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并不以为自己能有熬出头的一日。”
“可后来二小姐对我伸出了手。”
“二小姐当时说,人与人不同命,有些事是天注定,但有些事事在人为。我很想信二小姐,信二小姐说,我也能活成一棵生七彩的佳树!”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有光,浮玉手上帮她擦着血,但嘴角却不禁浅浅勾起。
海棠啊……海边佳树生奇彩,知是仙山取得栽。
那一刻,他也希望她愿望达成。
然而这一刻,他只觉心里疼,很疼,前所未有的疼,几乎无法顺畅呼吸。
身后那人这时候说话了。
“主子的意思是您看看这两个丫头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什么手段都使得,若死了便死了,不干净的活属下会做好。”
若死了便死了?
这份狠心倒是个机会。
浮玉松了手,在袖里狠狠攥紧了拳,扯着嘴角笑。
“这两个女娃娃皮娇肉嫩的……你们都用了什么蠢笨法子,竟连她们的嘴都撬不开。”
“属下无能,这两个丫头嘴巴严得很,皮鞭、夹棍、烙铁都试过,连手都锯了,可还是什么都没问出。”
说得轻巧,这几种哪里是好人能挨的,这样都不肯说,他们就没想过这两个人真的是冤枉的?
浮玉转身到了那人身前,眼光若毒蛇。
“主子想知道什么,你总要跟咱交待一句吧。什么都不问,再多刑用下去,她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人垂首。
“是属下混忘了。主子想知道,这二人是不是襄王或者襄王妃安插在府里的眼线。”
说着他抬手,快速指了一下海棠。
“尤其是那个,她原是昌乐侯府的下人,早认识襄王妃,所以主子主要怀疑她。”
浮玉若手里有把刀,当真想一刀刺死这人。
可他不能乱,他不能露破绽,必须找机会将海棠救出去。
重明给那药……
浮玉突然笑了笑,回头看着两人。
“这两个女子吃了那些刑罚还什么都没说,咱也不敢担保。不如这样,咱在外边新学了一招,你去拿些银针和牵机药来,若是用了这招还不说,留着她们也是无用。毕竟这不是问案,屈打成招,反而会坏事。”
“是。”
那人出去了。
但浮玉也不能确定暗处有没有别人盯着,只能装模作样走到了二人面前,用手轻拍她们的脸,威胁道:
“一会儿你们怕是要生不如死了,若是有什么能说的,抓紧说出来,咱也就不用辣手摧花了。”
茑萝哭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放过我吧!!!”
他置若罔闻,到海棠身前时,逗留久一些,拿袖子蹭净了她脸上的血污,眯眼打量。
“你这丫头小脸生得却端正,可惜了……”
海棠也跟着茑萝哭喊,但原本暗沉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疑惑。
是巧合?这人身上怎么有一丝丝熟悉的味道……
像极了浮玉平日用的千步香。
欣喜还未上心头,她又绝望一笑。
怎么可能是浮玉,清鸢抓她抓得太突然,她连庄茹婉都没来得及见。
浮玉也说他要离开一阵,眼下该还未回来才是。
她这次应该是要死了,到底没生得了七彩,但至少日后家人会得二小姐照顾。
也好,不亏了。
海棠深吸一口气,大喊道:“你们真是瞎了眼!襄王妃与我有仇,我怎么可能帮着仇人做事!我与茑萝一样,根本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把我抓来!快放我回去!否则叶姨娘同二殿下吹一吹枕头风!定会有你们好受的!”
那人这时取了一把银针来,双手给了浮玉,浮玉接过,先走到了茑萝面前,强忍情绪皮笑肉不笑道:
“这针刺特定几个穴位,会让人的痛感增强,刺穴之后再灌入牵机药,可谓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二位姑娘可听仔细了,若要招还是趁早,免得白吃苦头。”
茑萝依旧大喊冤枉,见要自她开始,被吓得当场出了小恭。
海棠侧目看,也被吓出了泪,看起来很是无助又可怜。
浮玉咬咬牙,在茑萝身上各处随便扎了几针,回手让那人拿药时,那人却主动上前。
“这种脏活属下来吧,六爷可继续给另一人下针。”
那人捏开茑萝的嘴便把药往里灌。
浮玉心内冷笑,人防着他,他自然也早防着人。
走到海棠面前,袖子一抖,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滚入掌心,借着往头上扎针的空,大袖刚好遮挡住的一瞬,便神不知鬼不觉把药丸弹到了海棠的嗓子眼。
海棠一惊,本能想叫,可他下一针却刺在了哑穴上。
“啧啧,真是我见犹怜的一个可人儿,你若真是别人的耳目,还是抓紧招了吧,毕竟人家贵为亲王,下人不过是用时生、弃时死的物件。你这般为他们硬撑着,除了咱可没人心疼你……”
哑穴上的针又飞速被拔下来,歪了两分才再刺入。
海棠愣了愣,下一刻哭声又骤然放大,吵得人耳朵疼。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襄王妃恨不得奴婢死——!!!又怎么可能是奴婢的主子呢——!!!”
针扎完,一旁茑萝已经开始剧烈抽搐,那人兴许是被海棠叫烦了,立马端了第二碗药给她灌了下去。
浮玉捏紧了拳头,盯着她们抽搐、挣扎,身体不住蜷缩。
旁边那人提起了鞭子,依旧嫌不够的一下一下火上浇油,不断逼问。
拷打一直持续到二人咽气,那人累得气喘吁吁,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得到。
浮玉撇撇嘴。
“这种疼痛可不是人受的,依旧不说,大约她们是真不知道。得了,时候不早,咱得回去了,还得早起点卯呢。”
那人很是沮丧恼火,但还是躬身把浮玉送了出去,又原路划船送回了九霄码头。
“属下恭送六爷。”
浮玉睨他一眼,上马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