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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白捡的叔父

平国公贺云山除了是凯悦关总兵,还兼着一个都指挥使的职位,手底下管着周边十余卫指挥使司。

除此之外,在十八年前向氏谋反之后,皇帝取消了募兵制,并解散了朝中绝大多数武将手里的私人武装。

但因念及少部分人的功劳和戍边需要,只特准了叶兴盛与贺云山这么两位将领,可以以从征的方式继续留用自己的私军,只不过没了原来的“某家军”旗号。

换言之,只要皇帝允准,加上贺云山的贺家军,他可动之兵员数量超过七万。

而驻守凯悦关的主力正是他的贺家军,其余卫所的人马非必要时按兵不动、听候军令行事。

这么一看,叶舜华要的的确不算多,且要求提的也算巧妙。

卫所兵力较之贺家军弱些,但叶舜华有走马符牌在手,她要贺云山也不能不给。

但是贺家军她即便要过去,也难以指挥,毕竟贺家军骨子里还是姓“贺”,只认贺云山这一个主帅的命令,服从性倒比卫所的兵卒差些。

所以叶舜华要卫所的兵卒更方便统帅,这是巧妙之一,之二便是她指名要的垛集军。

垛集军是自民间抽丁而来,凡家中有三至五丁的必出一人从军,一般从军之后都会按朝廷的需要调往各地,但边关又是一种特殊情况。

边关是一国之门,兵丁必得有誓死守卫、随时马革裹尸的觉悟,若兵丁是自外地抽调而来,对于脚下这片土地的归属感没那么强烈,战时便多几分畏战、逃战的可能。

而边关的垛集军,征用者有不少本来就是当地的人,对故土家乡的眷恋便是最强的信念,同时也更了解当地的地形、更适应当地的环境、以及熟知当地方言,打起仗来占据了至少地利、人和两项天然优势。

只要将领决策不出错,这种垛集军并不比精心培养的私军差多少。

贺云山很快便理解她指名要垛集军的这些原因,不由得爆出一阵雷一样的笑声,又把在一边拼命降低存在感的安同风,吓得瑟瑟发抖。

“怪不得……怪不得拙荆来信都忍不住夸赞襄王妃真乃将门虎女,她那个性子可是甚少夸奖人呐……”

“襄王妃蕙质兰心,又敢只带寥寥几人深入敌方腹地救人,真真是生了一把硬骨头,再加一颗七窍玲珑心,更为难得的是襄王妃还如此年轻,可谓雏凤清声,贺某人佩服。”

贺云山将符牌交还给清芷,见叶舜华收好了才正色道:

“襄王妃放心,您于我们贺家的恩情,臣一一都记在心里,这次襄王妃既想亲自带兵活动活动筋骨,臣必然会给您挑最好的人手。”

“元放!!!”

贺云山炸雷一嗓子,屋里的人耳朵里都嗡嗡响,一个副将打扮的人进门来抱拳行礼。

“将军。”

贺云山大手一挥。

“即刻去调巴里、哈密两卫全体人马集合!最迟两个时辰,让他们滚到凯悦关外听令!来迟的军法处置!”

那名叫元放的副将又是抱了拳便走,风一样来风一样去了。

贺云山又摆起了笑脸,使唤人安排烤羊肉再炒些热菜,看见安同风那个饿死鬼样子,他也知道这几个小年轻一路上该是吃饱了风沙。

不多时酒肉上桌,贺云山端着一碗烈酒,命人给他们上了些葡萄汁。

“眼下正是出葡萄的时节,咱们凯悦关很多,臣不知襄王妃的量,但想着襄王妃要带兵,便自作主张让他们上了些葡萄汁,襄王妃也可尝个新鲜。”

叶舜华拿起抿了一口,甘甜爽口,不禁笑道:

“甚好,比京中的更多些清爽,国公有心了。”

平国公只是笑笑,眼尾一扫也打算附和两句的安同风,把安同风又给吓得龟缩壳中。

叶舜华看着这一老一少觉得有趣,且这一关总归是要安同风自己过的,她便没说什么。

“我到底是晚辈,国公不必一口一个襄王妃,我与还燕姐交好,国公是还燕姐的父亲,我也出身将门,由祖父带到南疆养大。”

“我瞧着国公比家父年轻些,若国公不嫌弃,日后再见我愿称国公一声叔父,国公也称我一声本名即可。”

贺云山专宠郭氏,可见他是不喜女子扭捏作态,但叶舜华是亲王妃,他也实不敢托大,同帝后与其家中长辈一般唤她的本名。

想了想,贺云山笑道:“臣一向敬重叶老将军,能见到叶老将军的亲传嫡孙,也算臣三生有幸。既如此贺某人便认下王妃这个侄女了,日后私下见面,理当如此称呼。”

他说完叶舜华便笑盈盈举了杯,甜甜唤了一声“贺家叔父”,贺云山也痛痛快快应了,回了一句“叶家侄女”。

饮下这碗“认亲酒”,贺云山一拍脑门,跺脚又叫了人进来。

“去拉上四门红夷大炮!并上十门子母炮!着辎重大军同行!立马出城先往驰丽方向运!”

叶舜华抿着葡萄汁在旁听着,心里美得冒泡。

这白捡的叔父是真大方啊,还给了她额外的十门子母炮,真不知这辈子西萝是倒霉呢,还是更倒霉呢。

之后叔侄二人相谈甚欢,安同风则在旁大气不敢出,闷头往嘴里塞着饭食,再说他们两个谈起的边事军务,他也着实插不上嘴。

贺还燕那么好的性子,怎么有这么个爹啊……

安同风时不时便给叶舜华疯狂递眼色,四嫂哇……快吃吧……吃完快带着弟弟走吧……

他宁愿去前线当活靶子,也不想对着贺云山。

然而叶舜华跟没看见似的,始终镇定自若同贺云山谈天说地。

一顿饭吃完,她又跟贺云山借了个屋子梳洗、更衣。

安同风欲哭无泪,他总不能跟着嫂子去,出恭的理由找一次可以、两次可以,但没有三次的道理。

贺云山一双虎目一直瞪着他,他坐在那左歪右拧,怎么都不舒坦,屁股底下好似钉板,后背全是冷汗。

最后实在耐不住了,鼓起勇气目光躲闪道:“平国公……你一直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贺云山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

“哼!平国公?只怕下次再见,六殿下便要称呼臣岳父了吧!!!”

安同风被他的威势和心虚压低了头,他的心思没人比他更清楚。

“还燕她……还燕……”

贺云山粗厚的手掌“咣”一声拍在了桌上,脸也跟着沉了下去。

“叫的倒是亲热!!!六殿下,臣的女儿在京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你应该是知道的!你要带臣的女儿去画舫游江,与臣的女儿多番私会,便没想过该先知会臣与臣妻一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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