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要人
到了宫里叶舜华才知道，她派清芷去请皇后简直是河里冒泡——多余了。
皇后就在弘德殿，与皇帝一起坐在暖阁炕上，老两口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叶舜华行过礼，腆着脸一笑。
“看来父皇已经知道儿臣想要什么赏赐了。”
皇帝面色铁青，心有余悸但又有几分敢怒不敢言地瞥了一眼皇后，咬牙道：
“你原本可以直接找朕来提！你也应该直接来找朕提！！！”
否则他也不至于头疼到现在了。
皇后拿帕子擤了一把鼻涕，白皇帝一眼。
“跟孩子撒什么气啊你，冲我来！玫儿是我要的！”
皇帝眼皮子抖了一下，想拍桌子，但手悬在半空又缓缓落下。
“你也原本可以直接找朕来提……罢了罢了，当着瑾儿的面，朕无心与你拌嘴，你先回宫吧。”
皇后撅着个嘴，偷偷又白了皇帝一眼，却也悄悄给叶舜华使了个眼色。
皇后一顿大包大揽，把罪责全揽了去，皇帝也再不好同叶舜华发作。
意思意思申饬了她两句，拐弯抹角就是在责怪她绕过了他去找了皇后，害得九五之尊后院起火，一把年纪不得安宁。
叶舜华一概乖巧又恭敬接了，低头认罪。
皇帝气得咳嗽了几声，连喝几口茶才压下火去。
但也不好再继续动怒了。
“下月初三是吉日，朕定了那一日将你外祖的牌位移入太庙，你回去要好生准备，千万莫要再像这次一样忘个干净！”
叶舜华立马趴在地上。
“儿臣回去就写镜子上！绝不敢再忘！”
皇帝瞧着她就生气，赶紧摆手让她跪安出宫。
于是叶舜华东跑西颠一日，终于得以回府休息。
至于部分差事，自然是吩咐了下去。
原本这件事该浮玉去做，但海棠跃跃欲试，浮玉也就放心大胆让她试了手。
晚间，自太医院出宫回家的丁兴荣丁太医，在路上被人拦停了车。
拦车的一伙人十好几个，全都戴着狰狞诡异的傩面，衣裳也是统一的夜行衣，为首之人看身材是一名女子。
丁兴荣奓着胆子咳嗽两声。
“何人拦车！不要装神弄鬼！本官是太医院……”
海棠不慌不忙瓮声瓮气道：“院判大人，丁兴荣丁太医，久仰大名。”
丁兴荣的小心脏在胸腔里翻腾了几下。
他原以为遇见了劫道的，哪料人家目标明确，找的就是他。
自姚嫔出事丁兴荣没了靠山，他做贼心虚惶惶度日，生怕会有人发现他帮姚嫔做的那些罪恶勾当。
不过这么几个月下来，无人问过他，他才算放心了些。
可谁想到夜路走多了他还是见了鬼。
“你是何人……你找本官何事！”
海棠听他说话带颤，心里嘲讽道不过如此。
“我找丁太医要几个人，那些人如今对丁太医已是无用，甚至称得上烫手。你若交给我，日后你依旧可以安稳做你的院判，若是丁太医不识时务……您和您的家人的脑袋保不保得住，那就是两说了。”
两侧立刻有拔刀声，下一瞬两把冰凉的刀刃就贴在了丁兴荣的脖子上。
丁兴荣冷汗直冒，这回颤音是压都压不住了。
“本官……本官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海棠一笑。
“丁太医贵人多忘事，您帮姚嫔娘娘藏起来那些人，那些二皇子府两位妾室的家人，这么快您就忘了？”
丁兴荣如活见了鬼，吓得嘴都合不上，胸如擂鼓。
姚嫔目前来看是不成了，但他还抱有一丝侥幸。
二殿下还在，若他日二殿下登基，姚嫔一定会被放出来。
所以他不敢杀也不敢放那些人，谁承想今日才明白什么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是……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海棠又笑。
“我何止知道这些啊，丁太医。您是如何从生药库副使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我一样再清楚不过。您说若是二殿下知道，您就是他的杀母仇人，他会怎么想又怎么做呢？”
“自然，若是丁太医把我要的人交出来，万事好商量。可若是丁太医不肯配合……我也不介意去给二殿下捎句话。”
丁兴荣喉头发紧，用力半天才吞下一口吐沫。
这口吐沫把他的小苦胆差点儿没压炸。
他自认当年的事做的天衣无缝，哪料也被人知道了。
但更让他害怕的是，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要那些人又要干嘛。
若要毁了二殿下，还是借他的手毁，他有多少脑袋都不够掉的。
“我不能……你……你们是……你们要那些人想干什么！”
海棠有些烦了，当即拍了一下巴掌。
那两把刀同时用力，丁兴荣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两道细长的血口。
“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既说日后你还能在太医院，自是不会牵连到你！丁太医，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想，一盏茶之后你若还是不肯说那些人在哪，令夫人与万卷书院中的令郎是否还能全乎着等您回去可就不好说了。”
万卷书院不在京中，丁兴荣是特地将儿子放远了些，以免被人盯上。
可眼下被人家清清楚楚说了出来，丁兴荣简直欲哭无泪。
垂头丧气了一会儿，丁兴荣有气无力说了个地址。
海棠得意抱着手臂，却没急着让人把刀收回去。
“丁太医还算好说话，那我也不妨再叮嘱一下你。”
“今日之事只可烂在肚子里，日后留在太医院要好好做事，万不要动什么带着家眷辞官出逃的心思。”
“您若能如往常一般度日，我保你全家安然无恙。但您若敬酒不吃吃罚酒，阳奉阴违，那就对不住了，您和您家人也就是个死。”
海棠抬手一招呼，一众人飞快没入黑暗中。
丁兴荣摸了摸脖子，满手湿润。
有血，主要是冷汗。
拍着大腿懊恼了许久，才吩咐车夫继续赶车。
事已至此，他已然背叛了旧主，也没了求救的门路，便只能照做了……
——
二皇子府，遐沧带伤依旧坚持做事，襄王府的马车走后不久，又跪在了清鸢面前。
“主子，襄王妃方才带人来抱走了小郡主，似乎……还给了二皇子妃一份懿旨。”
清鸢在书桌上正作画，寥寥几笔一枝凌霜而开的白梅便有了轮廓。
听了这消息，她不为所动。
因为她不大关心。
玫儿只是个女儿，对于安宁润算不上什么太有用的助力，只靠一个女儿就想上位未免天方夜谭。
这筹码太小了，不至于引起她的重视。
“按规矩来多半不是她要自己养，而是要送入宫。戚姝炜办事漏洞百出，道行还差得远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件事是她的手笔，不过假了幼童之手。根本算不上计谋的粗糙法子，她们知道了也不奇怪。”
“玫儿入宫也好跟了她也好，我本也不欲为难人事不通的孩童，否则与他们那些恶人有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