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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重逢

万霄门宽阔的议事厅里,怀英缚手在地,脖子上架着林雯的刀。

她们身旁,凤鸣堂的弟子正“料理”着地上面色发白、不省人事的仇海金。

厅堂上座,已沐浴更衣后的陈则怀端坐,明明有双含情眼,却是不带一丝柔情。他檀口轻启,语气并不见多少关怀意味:“程三姑娘的伤势如何?”

为仇海金止血的凤鸣堂弟子恭敬起身,回道:“回掌门,已处置妥当了,只是程三姑娘还需休养些时日才可动武。”

“君雁呢?”

“告知顾堂主时她刚从演武场下来,顾堂主说怕冲撞了掌门,简单沐浴后便来厅堂。”

林雯还想再说什么,刀下怀英却挣扎起来,于是将刀刃又贴近几分:“别动。”

“怀英殿下乃身娇矜贵之人,被粗麻绳绑着跪地上的滋味想来不好受。林雯,快给殿下解开,免得等下话还没问到一半,人就晕了过去。”

林雯得令,一脚踩在怀英脊背之上,让其被迫伏在地上,方便粗暴解绳。

“陈则怀!你胆大包天!”

“胆大包天?怀英殿下在我万霄门一年一度招纳能人的节骨眼上,干出此等骇人听闻之事,若不严惩,我万霄门的脸面放哪?皇室之人肆意妄为,残杀平头百姓、江湖侠客,又置天下人于何处?”

“我乃太子手足,自幼饱读诗书礼义,怎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事。实在是我错信于人,被仇海金蒙蔽双眼,不知他借我名义,在林中行如此无道之事。还恳请陈掌门给怀英一个赔罪的机会,我定当严惩仇海金,给万霄门与百姓们一个交代!”

看到怀英态度转变得如此谦卑恭顺,凤鸣堂弟子轻蔑笑着。陈则怀则是不显山露水,手里继续摆弄着一封展开的书信。

“皆是我一人所为,还请陈掌门莫要多为难怀英殿下。”

凤鸣堂弟子掐准时机,怀英话音未落,仇海金便被施针唤醒,艰难拖着身子认罪。

堂上众人倒是没料到仇海金这样狂躁之人,竟真会为怀英顶下罪责,纷纷露出讶异之色。

怀英率先反应过来:“陈掌门明鉴,仇海金今日罪责滔天,又投奔于我麾下,属本宫御下不严,我定当带他去程家堡当面致歉,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言下之意,便是要在这里保下仇海金了。但陈则怀并不会答应,毕竟出了这万霄门,皇室有千百种方法让仇海金逃脱。

没想到一日的露水情缘,还真相处出了感情。

“今日死伤,可不止程三姑娘一人,殿下的做法恐难以服众。身为一国公主却无怀民之心,可见与我万霄门并非同路,您无需多言。仇兄与您伉俪情深,便一同上路吧。”

“你敢!”

怀英属实没料到这厮竟如此快的定下结论,愤而起身,却被一段银光捅穿心肺,倒地不起。

是林雯飞快出手,夺走其性命。

陈则怀大手一挥,四下便来人清扫堂下,他手中那纸书信也在灯盏火舌中消散殆尽。

“我倒是来晚了,还请师尊见谅。”地上血污抹尽,顾君雁才赶到厅堂。

陈则怀已然换了坐姿,面对桌几上的棋盘演练残局:“今日处置了一个公主,明日必定掀起轩然大波,可要做好准备。细说起这事,可皆因你而起。”

“因我而起?此话怎讲?”顾君雁站在厅堂中央,不解。

堂中只有他们二人,陈则怀说话间也随意许多:“新封的太子派遣怀英前来,便是奔着你那伞仙亲传弟子之位。若怀英成,他们便可效仿前朝容五皇子以及当今皇帝与程家堡结好一事,笼络人心,好稳坐这储君之位;若怀英败,她乃吴王胞妹,此等荒谬残忍之事便可推脱至吴王身上,给其重重一击。”

只可怜了野心勃勃的怀英殿下,成败皆在太子算计之中,却又不得不从,到头来落得个赴黄泉、空悲切的下场。

“徒儿此前可从未扬言要收徒,他们自己要闹腾,可别把帽子扣我头上。”

“既无收徒意愿,那便不可给他人可乘之机,免得多生事端,平白辱没自己与门内名声。”

“……”

瞧见顾君雁久久不回话,陈则怀面色不虞。执棋之手停下,他转掉话头,稍稍露出柔和之色:“顾家庄之事元凶尚未寻到,我不想你被这些琐碎事物纠缠。顶好的名气在这江湖之中,也能为你日后行事增添更多助力。”

“师尊所言在理。”

不答应,也不反驳。

顾君雁也是难得不应允陈则怀的话。

“你懂得这道理便好。明日皇室会派人来领尸,你帮着接见。顺便去给那几户可怜人一些金银,这世道讨生活也不容易。”

“徒儿谨记。”

“掌门,有弟子求见。”先前被屏退的洒扫弟子捧着两个剑袋走进来。

陈则怀三番五次被打搅,眉头紧锁,重重放下棋子:“何人?”

“是两个今日入围前十的弟子,说是受人指点投奔万霄门,特来求掌门相见。他们还特地呈上两柄剑让您过目。”

“师尊既然有要事相商,弟子便退下了。”

顾君雁告退转身,临门之际被陈则怀冷冰冰地喊住。

“唐城主可是与你同行,也来了淮南?怎不安排进门内小住?”

“卓伦的确到了城中,徒儿曾邀他小住,但您也知道的,他自幼贪玩,恰好又逢七夕佳节,他便在城中自己寻了处地方下榻,说是要体会淮南名俗名风。”

“嗯,好歹是永宁城的贵客,纵使不在门内也要好生招待,尽地主之谊。”

“是。”

堂外等待的凌温言与凌旭升看见熟悉的身影从议事厅走出,刚想上去行礼问好,便瞧见来人冷着脸,步履匆匆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二人面面相觑,在心里考量此时来见陈掌门是不是个好时机。

跟着洒扫弟子步入厅堂,陈则怀正收拾着方才不小心碾碎的棋。二人经洒扫弟子禀告后,双手捧着皓月长烟跪坐在地:

“皓月剑圣凌锋之女凌温言,拜见掌门。”

“皓月剑圣凌锋弟子凌旭升,拜见陈掌门。”

阔别十余年的名字骤然入耳,陈则怀方才的阴沉一扫而空,怔愣片刻后便只觉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猛然望向中央跪着的二人,喉咙发紧,又急匆匆行至凌氏姐弟面前,红了眼,噙了泪:“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纵使是象征凌锋夫妇二人的佩剑就在眼前,陈则怀还是不肯相信眼前一切。

“皓月剑圣凌锋之女凌温言受父亲嘱托,携剑圣弟子凌旭升,特来拜见掌门。”

那个在陈则怀梦里念过无数次的名字、梦里看到过无数次的身影这次真的来到了他的身边。

陈则怀心中大喜过望,连忙扶起二人:“你们既是凌剑圣亲眷,又为何突然在万霄门拜师?凌剑圣现在何处,可是又遇到了难关……想来也是了,当年不告而别,匆匆离去,再有消息便是他们夫妇回马坡遇袭,自此了无音讯,其间必定受了许多苦。也怪我无能,这么多年多方打听都寻不到凌剑圣消息,不能及时给予援助。”

看着面前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又有凌锋托付在前,凌氏姐弟卸下心防,向陈则怀说明了近些年的一些情况。

“剑圣带着你们二人隐姓埋名至今,却突然叫你们下山入江湖游历,绝非仅为解除程凌两家误会,但他又并未留有其他口信……我心实在难安,明日晨会过后,我便动身前去湖山郡找他。”

“我与师弟下山时便有所担忧,又恐违逆父命,耽误了参加纳才大会的日子。如今掌门愿亲身前往劝说,温言万分感激。”

陈则怀很是满意地看向二人,让他们将凌锋夫妇二人佩剑好生收起:“凌剑圣既然肯将你二人托付于我,那必然是信得过我。我万霄门虽非百年名门,但做到让门下弟子无所忧虑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们且在这安心习武,若在外门武技优异,早晚会成为内门弟子甚至是四堂之主。”

话音刚落,刚站起没多久的凌旭升再次重重跪下:“多谢陈掌门青眼相加,凌某人感激不尽。只是晚辈前缘已定,早在幼年便入凌剑圣门下,虽驽钝之资,亦不敢忘叩首饮露之恩,今若另投门下,恐负天地人伦。现师姐受父命拜入门下,我与师姐亦情深义重,旭升斗胆恳请尊门赐一檐遮身,或为洒扫庭除之役,或为膳夫采买之职,旭升愿效犬马之劳。”

“不愧是凌剑圣亲手教出来的徒弟,”陈则怀瞧他有如此念头,面露赞许,“此事容我明日启程去与凌剑圣商议一番,若他也来我万霄门,你们父女师徒团聚是最好;若他不入万霄,那我便成人之美,按你的意思办。”

“多谢陈掌门。”

“来去湖山郡所耗费时日不短,这些日子你们且和其他外门弟子一样习武。你们二人的身份也切莫张扬,凌剑圣常年隐居,当年又是被人追杀而死遁,贸然出现在世人耳中恐生事端,一切待我回来后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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