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多罗贝勒
像是为了弥补云蕖,胤禛从前院的库房搬了好多好东西到正院。
云蕖全都是轻轻扫一眼,就让清竹放进库房。
听说耿氏那边胤禛也赏了些东西,但不管是数量或者质量,都比正院矮了一大截。
看起来事情像是解决了,可云蕖和胤禛这段时间再没有见过面。
前几次胤禛来正院,都被告知云蕖歇下了;后面再借着看望大阿哥的理由来正院,他也只能见得到大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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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院。
静雾费心费力地劝床上闷闷不乐的耿氏。
“格格,您身子还没好,要好好吃东西。您别伤心了,爷也没怪您……”
耿氏长长叹了口气,“爷真的没怪我吗?静雾,爷已经对我不满了。”
她当时就是不甘心,没来得及想这么多,这下好了,不仅惹得爷不高兴,连福晋那里也得罪了个彻底。
静雾绞尽脑汁地想了想,“您当初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到底是爷的孩子呢,格格您小心些也不为过……”
耿氏自嘲地笑笑:“我可以怀疑,可是把福晋牵扯进来不说,最后的结果也表明了福晋确实是清白的。这要我以后怎么面对福晋?”
凭着本能,耿氏首先怀疑的就是正院,可是后来想想也不对。不过却已经迟了,正院那里肯定已经厌恶她了。
接着苏培盛就把查到的情况和耿氏和盘托出,她现在都还记得胤禛脸上不耐烦的表情。
他说:“耿氏,府医早就说过你身子不好,福晋体谅你也没让你去正院请安,你应当感激福晋体恤,自己注意身子,而不是出了事反而责怪到福晋的身上。”
“养好了身子,就在院子里好好反思些日子吧。”
话里话外全是对正院那位的维护,刚没了孩子的人躺在床上得不到他半点怜惜。
想着想着,耿氏又开始流泪。
“格格,您要把身子养好,以后才能继续给爷生小阿哥啊。”
静雾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通,耿氏才擦干眼泪哑着声音道:“行了,你说得对,去把粥拿过来。”
这次孩子没保住是她的问题,下次一定要更加小心,早点有个孩子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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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近日都有点不敢面对云蕖的意思,每天夜里总会问一遍正院是否歇息了,但始终没去。
苏培盛可以说是最了解胤禛的人。都不用怎么观察,光是凭借胤禛说话的语气、或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判断出他这位主子爷现在是什么情况。
又一次被嫌弃送上去的茶水太烫,苏培盛都麻木了。
晨起上朝穿衣服嫌他选的不好看,可那又不是他绣的;中午用膳嫌饭菜油腻,可那是宫里做的又不是他煮的;下值了嫌弃坐马车颠得慌,可那也不是他赶车啊……
委委屈屈,不敢怒也不敢言的苏培盛被嫌弃得都要怀疑自己的价值了。
咋?他苏培盛伺候四爷这么长时间,还拿不准他喝茶的温度吗?再去上一杯就是了!
雄赳赳气昂昂的苏培盛转身下去,亲自给他这位爷上了杯十分完美的茶。
“凉了点。”
仅仅是用手碰了碰茶盏,都没入口,胤禛就开始嫌弃。
苏培盛深呼吸几口,脸上的笑都要僵硬了。
“是,奴才重新……”
“不用了,”胤禛停下手里的事情,泄气一般瞪了眼苏培盛,“别在爷跟前晃了,看着心烦!”
要是可以,苏培盛想当场哭出来。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明明是两个主子之间出了问题,凭什么就要让他卑微小苏受苦?
凭他们掌握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凭他们是主子,自己只是奴才?凭他们一个是福晋,一个是皇子?
好吧,这些小苏承认,确实可以凭借这些让他当牛做马。
垂头丧气的苏培盛站到了书房门口候着,以免走远了听不见那位爷的召唤,又要换一顿骂。
小夏子不明情况,只看见苏培盛有点灰溜溜的,忍不住上前好奇问道:“苏公公,爷心情不好吗?”
苏培盛把那杯茶塞到小夏子的手里,虎着脸找了个出气筒。
“就你有眼睛是不是?你觉得我是瞎的吗?”
反正他也是主子爷的出气筒,自己再找一个发泄发泄不为过吧?
把自己的痛苦转移到别人身上,这样就会开心啦!
小夏子被吼得懵了一瞬,战战兢兢不敢说话了。
苏培盛抱着手站在书房门口,果然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怎么办,他好像理解爷为什么要拿他出气了,因为这样真的能有效缓解坏心情。
前院里最近就陷入这样的怪圈。胤禛心情不好,苏培盛就被使劲折腾;苏培盛心情不好,小夏子就经常平白无故受骂。
那团代表低气压的黑云一直盘旋在前院的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失。
苏培盛无数次听见夜里胤禛睡不安稳翻来覆去的声音,他心想,您这是何必呢?
在金玉院又来给胤禛送点心,正院却连个人都不派来问候的时候,苏培盛又心想,福晋您又是何必呢?
两个主子都是别扭的性子,他这个当下人的都看不下去了。
好在,事情的转机来到了三月份。
康熙封皇长子胤禔为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诚郡王,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为贝勒。
胤禛从四阿哥升级到了四贝勒,整个府上的人也跟着水涨船高,开心得不行。
胤禛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实话,大阿哥和三阿哥都封的是郡王,胤禛却是贝勒,这令他有些失落。
不过,接下来苏培盛一句话就让他心情好转了不少。
“爷,这是个好消息呢,您看是不是得和福晋庆祝庆祝?”
天知道苏培盛得知胤禛有了爵位之后有多开心,这是个契机啊,两个主子这么久还别扭着,趁着这个机会冰释前嫌吧,别难为他们这些命苦的下人了。
“只是个贝勒,大费周章落人口舌,”假意训斥两句,胤禛忽地笑起来,“但是和福晋庆祝是可以的,苏培盛你去正院说一声吧,就说爷晚上过去用膳。”
苏培盛忙不迭跑了,生怕这位爷后悔。
胤禛这些日子被苏培盛明里暗里劝着去正院找云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什么心思。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反而心情颇好地拿起一只寒光凌冽,飘花温柔的手镯仔细欣赏。
远看清冷,近看又带着一种山水画的诗情画意,胤禛匆匆一瞥就觉得很适合云蕖。
他其实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关子嗣问题,只有现下趁着耿氏的事情让后院众人看到他对于子嗣的态度,以后才能更好地避免为了争宠拿孩子开刀的各种层出不穷的阴私手段。
可是和云蕖之间的这种别扭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