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向往

前面一个憨厚男孩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扭过头来说：“六哥，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整天游手好闲的，带着孩子们学坏，骚扰镇子鸡飞狗跳的，搞的镇上居民都不喜欢你。”

“诗儿对你那样很正常，当然是希望你能好好改改坏毛病。”

王六闻言顿感不满，掀起袖子，一脚踩在凳子上，扁起衣袖，露出肌肉，肱二肌头一鼓一鼓的，挑了挑眉，颇有威胁之意，仰头悠然道：“大壮，怎么跟你六哥说话呢？你是在教育我吗？”

“再说，你懂个锤子，这个世界险恶，我在教他们生存之道，免得到时候闯荡社会吃亏。”

大壮眨了眨铜铃大小的眼睛，开动不太聪明的脑袋，长嗯了一声道：“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大壮看上去有点憨憨的，却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身体，雄壮高大，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好了，时候不早了，今天就讲到这吧。”

李松缓缓走下讲台，为孩子们准备晚饭，年迈的他，一个人做饭会很困难，因此落阳他们四个大孩子谁有空就会去帮他，甚至会让他歇着，四人合作做饭，只不过饭菜有些难以下咽……但厨艺总会长进的。

慕诗儿环视一圈发现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落阳显得心不在焉，只有自己空闲，只好暂时放下与他玩耍的心思，前去帮忙。

落阳觉得屋里有些闷，坐在院门屋檐下，看着滴落的雨水，乌黑天空，怔怔出神。

寒风忽来不觉寒，稳坐泰山思飘然。遐思过往忆春秋，怀以此心向光明。

李松从何而来没人知道，听镇上的人说他二十几年前就来了，自己建了座房院，为无家可归，无处可安的孩子提供住处，将他们抚养长大。

养孩子可以，但不能养一辈子。老人不养好吃懒做的人，没有那个能力，每个到了一定岁数的孩子，都要离开去闯荡社会，找寻属于自己的生活。

至于是几岁，没有规定，他们从没听说李松主动让谁离开过，除了那几个偷跑出去的。

十七？十八？又或者是十九？

按李松的话来说，要看他们有没有外出面对危险，独当一面的能力。

至于当时石破他们，差不多都是十七岁，离十八岁还差几十天，早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不想再待在这小小的村镇，被束缚在这里。

小镇固然安全，与世无争，但待的时间久了，难免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想出去见见更广阔的天地。

如今落阳和王六，大壮已经十七，眼看就要奔十八了，李松也没放他们出去的打算。

落阳严重怀疑，他这是在惩罚他们当时石破等人偷跑出去的时候，没有告诉他。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他也想学跑石破等人一样偷偷跑出去。

可如果跑了的话，王六和大壮说不定要偷跑，还有个一天到晚缠着他的慕诗儿，找不到他人，就会哭哭啼啼跑出去，不找到人，势不回家。

到时，孤儿院只剩下李松和六个孩子，仅凭他一人很难照顾过来。

落阳只能按捺下逃跑的心思，继续待在孤儿院。

孤儿院聚集了十个孩子，其中落阳，慕诗儿，王六和大壮是院里最年长的四个，他们正值少年时期，踏入青春的门槛。

与他们相比，其他孩子都不过十岁，巧合之下他们的年纪都大致在七八岁之间，仿佛是特意被安排成一样。

不知道李松是怎么捡的，九岁至十五岁之间的孩子一个都没有收养到，仿佛他们中间断掉了一般。就连石破等人也是如此，他们四个的年纪都相仿，现在大约在二十一、二十二岁左右。

孤儿院设施简单，四周围墙防止入侵者的同时也保护着他们。一个院子，一个大堂，几间住所，以及一个小小的厨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却仍有缺陷，但凡下雨，院子里就会积满了水，所幸两旁有青砖铺路，可以通行。

落阳遥望远方，对外面广阔的世界，还有从未经历过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小镇名为青水镇，位置偏僻，三面都是大山，只有一面与外界相通。

还好近十几年来山路打通，方便了镇上居民的外出，不用再走崎岖不平的山路。

百槐山边缘基本没有什么妖兽，在打通山路的同时，军队对大山进行了扫荡，把妖兽全都驱逐到了更里面。

落阳偷偷去过那里，一道七八十米高的山壁把妖兽隔绝在另一边，自他记事起，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

随着外面偶尔有外人涌入，他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能悬空而立，会消失不见，还有能一拳打倒树木的人，各种能力手段层出不穷。

起初落阳以为他们是耍杂技的，没有太过在意，直到方才李松解惑，他才豁然开朗，对外面的生活更加向往，想一睹外界风采。

落阳看着遥远无际的天空，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样子，有多大......

这里是牢笼，隔绝着外面的一切。同时也是家的港湾，保护着他们。

落阳握紧手掌，眼神期盼，暗暗道：宏伟壮观的世界，等着我，终有一天我一定要去看看。

轰隆隆...

随着轰隆隆的引擎声，一支车队从大街道上飞驰而过，溅起水花，速度奇快，好像很赶时间的样子。

巨大的声音吸引了落阳的注意，他眼睛追随着车队的去向，隐约间瞥见车上坐着的人，穿着颇为特殊的服装。

落阳一下子就认出了那身服装——那是只有保家护民的军人才能穿着的军装，象征着光荣无上、崇高荣耀。

前排头车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凝视着外面熟悉的街道和房屋，脸上流露着怀念的神情，轻声自语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没有一丝变化。”

男人的目光游走，在街道上寻找着记忆中的方向，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与其他房屋分离，独立的一座房院。

门口正坐着托立着脑袋，望向这里，想要看透车窗的落阳。

尽管时光已过多年，但男人脑海中的面容与落阳的容颜重叠在一起，虽然稚嫩已逝，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澈，充满朝气。

“小……”男人口中欲吐露的一个字在嘴边停顿，他想打开窗户，伸出手去，却在半空中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