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舍己为人
曾大夫被兄弟俩的孝心所感动。
不仅给赵老太多开了一副调养身子的药，并且酌情少收了他们三个铜板，相当于抹去了零头，含泪收了他们两钱银子，这都快抵上纪淮的药钱了。
程林口袋空空如也，他自觉地侧身让开。
曾大夫笑眯眯看着程三郎变得复杂难看的脸色，说道：“我这里接受赊账，只不过要打欠条。”
听到这话程三郎瞬间抖擞起来：“二哥你来……”
“这药又不是他买了吃的，”曾大夫随意地摆摆手，转头说道，“喔对了二郎，淮哥儿前面说他有话要和你说，他就在对面屋子。”
程林愣了愣：“淮哥儿？”
程林挠了下头，不疑有他，直接朝着对面屋子走去了，只余下程三郎拎着两包药站在原地。
他只能强颜欢笑地说道：“抱歉曾大夫，我这次出门来得急就没带钱，你看能不能宽限一下，等我先回家取一下钱。”
曾大夫嗯哼了声，淡淡的道：“我的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拿药。”
“要么等你取来了钱把药带回去，要么现在就写下欠条也可以把药拿走，噢我记得三郎你去过学堂的对吧？那你应该会写字的吧？”
程三郎下意识地道：“当然，家里只有我识字。”
曾大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对上这个幽深得好似能将人看透的眼神，他的喉咙不禁滚了滚，近乎落荒而逃地把两包药扔下，说了声待会再来就匆忙转身离开。
曾大夫淡淡的收回目光，哼着小曲开始分药。
程家那点事小河村谁不知道啊，程家为了供程三郎读书，就把程二郎骗着卖去地主家给别人当仆人，结果二郎机灵跑出来了，还差点被程老头他们打得半死。
从那天起，程家就开始把二郎当牲畜使。
田里的活都要他去做，把人当牛拼命使，家里砍柴挑水的活也是他做，就连弟弟成亲的彩礼都是他赚的钱……这些事除了小孩，哪个大人不知道？
这样的人，既孝顺又愚蠢。
但还好，并不是没有救。
…
翌日。
程淼淼一大早就精神奕奕地醒过来。
吃饱喝足后就高兴地领着叶宁去隔壁喊纪淮出门上山，她两只小手扒拉着院门上，目不转睛地往里瞧，小彩神气地扬起头：“咯咯咯！”
自从捡到小彩，他们之间定的暗号就变成鸡叫了！
三声鸡叫，就是她来了！
结果没想到看见纪淮走出来后，发现连曾大夫和曾子骥也跟出来了，小彩叫现在威力这么大的吗？
程淼淼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曾大夫身后背着背篓整装待发，穿着适合上山的布衫，见到她这副模样便没忍住轻哼了声，道：“怎么，没想到我也会出门？”
程淼淼诚实地点了点头。
她搬来这么久，就还没见过他出门呢。
叶宁好笑地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瓜，解释道：“当大夫也是需要经常山上去采药的。”
只不过前些天农忙，每年这个时候总有人因为用镰刀不当而意外受伤，以及突发中暑，求药求医的人很多，曾大夫就索性没出门待在家里看诊。
程淼淼当即抚掌夸道：“好人！好大夫！”
曾大夫：“……”好大的文盲。
说完后她也觉得就这两个词听起来有些单薄，一点都没诚意，于是赶紧向自己的小师兄请教：“子骥哥，还有什么词可以夸的吗？”
曾子骥瞟了眼自家叔叔，慢吞吞地道：“悬壶济世，济世救人，济世匡时。”
程淼淼立马照搬重复了一遍：“您，济世，超棒的！”
“……”
曾大夫额角微抽。
回去、回去就给她加作业！
纪淮动作娴熟地将她的小背篓换到自己背着。
盯着她腿边那只撒娇的丑鸟片刻，随即挪开眼神，问道：“你要把小彩也带去吗？”
程淼淼伸手牵他，小声道：“对呀，它说要带我们去找它的族人哦。”
纪淮：“？”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它身上，赞叹道：“真是舍己为人。”
听出他话里的夸奖之意小彩立马骄傲地扬起了脑袋，抖动鸡冠，走路走得愈发地雄赳赳气昂昂。
一行人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小淮山。
曾大夫今日要找的药材长在山崖，附近会比较危险，他便把自家侄儿托付给了叶宁，自己则是挥挥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以前每次他去山上挖药材，都会把曾子骥一个人留在家里，他一直都是乖乖的，不闹也不哭，也不会说什么想和他一起山上之类的话。
只会在他回来后，紧张地一遍遍检查他是否受伤。
这也是曾大夫这次决定带着他出门的原因。
想让他多和小伙伴待在一块儿玩。
最重要的是，从叶宁多次带着一串小孩上山还能平安无损地回来，就能看出她带小孩真的很有一套，把子骥交给她，他非常放心。
叶宁照例圈了一块平坦安全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仨小孩，曾子骥头一回上山，纪淮失忆，唯一对山上熟悉的居然是年纪最小的淼淼，要把他们留在这里她真有些不放心。
“要不你们还是和我一起走吧？”
“不用！”程淼淼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绝对会看好他们的！而且我们还有小彩呢，它可以带我们去捡鸡蛋！”
“……”
叶宁默了默，最后带着一丝不放心离开了。
等她背影消失，程淼淼立刻抖擞起来，喊道：“小彩，冲！”
小彩抖了抖五彩斑斓的鸡冠，雄赳赳地用翅膀指了指左边的方向，仨人跟在它的背后莽莽撞撞地往那边走，沿路还发现了一小丛枸杞。
小粒小粒红灿灿的枸杞子悬挂在枝头，掩藏在绿叶下面，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还是曾子骥眼尖先认出来的。
他慢吞吞地把枸杞相关的药理介绍了一遍，着重点明，枸杞浑身是宝皆能入药：春采枸杞叶，名为天精草；夏采花，名为长生草；秋采子，名为枸杞子；冬采根，名为地骨皮。
尤其是枸杞子，滋补养生，明目。
总之，好东西。
程淼淼哇了声，眼睛发亮。
赶紧将枸杞收录进图鉴里，再动手把这一小丛全都连根挖出放进背篓里，抬着下巴，豪气万丈地道：“回去我就把枸杞种在后院，保证种活！”
“从今天起你们的枸杞子就全都被我承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