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植株变异
淼淼的意识诞生在人间末法。
人类不再信奉山神，山间生灵同样不信奉为它们提供了生机和生存的山神。对于它们来说，在糟糕的环境下生存下来，来源于它们自己的能力，而非由于山神。
没有念力支撑，山神天劫落下来时她无处可逃。
那时淼淼也曾试过去吟唱山音，她也想过或许能唱出来呢？但真的不行，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还忿忿不平地想，这种黏黏糊糊的山音哪个山神爱唱就唱去。
反正她不稀罕。
就算她唱不出山音，可她不是也照样引来了山神天劫嘛？可见吟唱出山音根本就不能作为评判是否为真正山神的条件，这套老做法就该废弃才是。
可当现在她真正吟唱出属于自己的山音时，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稀罕。
哪怕只是第一卷的前几句，但她仍像是终于讨要到属于自己礼物的小孩，欢欣踊跃。
原来这就是她的山音，宛如天上乐。
纪淮将扑过来的小孩抱了个满怀，还未从翻涌云雾的山海图中回神，右手掌心却忽地变得灼烧起来，仿佛要深深灼穿他的灵魂。
他低下头，抬起右手掌心。
手心弥漫着朦胧的血气，血气如刀，缓慢地、一笔一划地在手心篆刻出极为复杂繁复的图案。
看起来像是一枚图腾印记。
纪淮心中蓦地微动，下一瞬图腾完全绘成！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的吟啸，听出了它们的迫切和蠢蠢欲动，急不可耐地要钻出来。
不，现在还不能出来。
他眉眼微压，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而就在这时，程淼淼忽然从他怀里退了出去，紧接着又惊又喜的稚音响起：“纪淮哥哥！你快看，它们长得好高，好多哇！”
纪淮抬眸，放眼望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田垄上金灿灿被压弯了枝叶的粟穗，颗粒饱满，只一眼便知这是场盛大的丰收。
任谁都能感受到那浓郁的生命力。
图鉴不经召唤便自动化作一道金光从程淼淼的眉心穿了出来，书页翻得沙沙作响。
最后停在了粟米那一页。
【名称：粟米（已变异）
状态：存活
周期：成熟
变异方向：抗旱（进度：100%）
图鉴评级：A级（远超大雍朝99%的粟种，请宿主再接再厉）】
最后又翻回了书的扉页，上面显示了一行小字：恭喜宿主咏得山音，开放一部分小淮山权限，宿主可自由调取所经之地的生物图鉴。
芜湖~
程淼淼诧异地张大了嘴，高兴得欢呼起来。
她就知道，拥有山音就是这世上顶顶幸运的事！吟唱一次山音居然就把变异的进度条拉满了！
纪淮则是罕见地有些怔神。
掌心灼热的感觉已经冷却褪去，可他却看见了原本看不见的东西——有一本通体冒着金光的蓝皮书停留在淼淼的面前，此刻正翻在了粟的那一页。
纪淮：“？？？”
今日所经历的事加起来，足以摧毁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普通人世界观。
不等他感慨，程淼淼又飞快地跑回来拉着他的手，催促道：“我们得赶紧把它们收了，这些可都是顶顶好的种子呢，一粒都不能浪费！”
她说的振振有词。
纪淮赶鸭子上架地开始动手掰粟穗。
程淼淼连带着嫌弃起了放在盆里的普通粟穗，忙不迭将它们倒在地上，等到盆里空空才拿去装新摘下来的粟穗，两人忙活了整整一下午。
直到将堂屋里要用来播种的粟苗全部替换好这才收工。
程淼淼从来没觉得这样累过，脑袋都累得嗡嗡作响，怀疑人生地瘫坐在地上，那双明亮的眼瞳都暗了几分，嗓音都累得打飘：
“……纪淮哥哥，全都装好了吗？”
“装好了。”
纪淮的声音还是那样平稳清冷，连一声压低的轻喘都没有。
他捞起躺在地上的淼淼，有些头疼地扫了眼放在墙边的那三袋粟米，凭空多出来的粮食到时又该怎么跟程叔和叶婶他们解释呢。
放在外面有被偷的风险，放在家里不出半个时辰就会露馅。
纪淮想了想，眼含期待地问道：“淼淼，你会什么隐形的术法吗？”
程淼淼费力地睁开只眼，迷茫疑惑的嗯了声，细若蚊呐地道：“那是什么？”
“……”
他真是昏了头了。
脑子里哪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
纪淮默了默，只当自己从没问过这种话，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说道：“现在还不能睡，得先洗个澡，把身上的灰洗了再睡。”
程淼淼哼唧唧地道：“不想洗。”
她累得脑子都要转不过弯来了，迷迷糊糊的脱口就道：“哥哥，要不你帮我洗吧，我真的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真的好累哦。”
纪淮：“……”
他嘴角无奈地弯了弯，这话可不兴说妹妹。
单手把她捞在臂弯，另一只手拎起了小板凳，连人带凳地薅去了厨房。用锅烧了一桶热水，掺了冷水兑温，这才把睡的晕晕乎乎的程淼淼拎起来赶去洗澡。
程淼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完的澡。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吃晚饭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瞪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阿娘，半晌没反应过来。
叶宁好笑地捏了捏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说道：“怎么睡个午觉睡成这副模样，该吃晚饭了，今晚给你蒸了个鸡蛋羹。”
“鸡蛋羹！”
程淼淼登时清醒过来。
晕乎乎的脑袋总算回过了神，猝不及防地想到还没几袋粟米没藏好。
她昂着头，扒拉着叶宁的衣角紧张地问道：“阿娘阿娘，纪淮哥哥呢？他也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他已经在曾大夫那边吃过了。”
叶宁顿时笑个没完。
直接把她抱进了厨房，坐好后就对着程林说道：“这丫头才醒过来便抓着我问淮哥儿在哪儿，连吃晚饭都惦记着，明明都待了一整天也没见她腻歪。”
可见纪淮待她也极好。
否则以这丫头的性子断然不可能来回在嘴上念叨的。
程淼淼听了这话，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圆不溜秋，理直气壮地道：
“不腻歪不腻歪，纪淮哥哥长得那样好看，只看脸也不会腻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