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向山神发誓

余娘子脸色很黑，牵着大丫的手走了出来。

众人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事。

是啊，程家三丫分家后好不容易回来串门一次，结果被打的差点毁容，更惨的是他们老程家的大丫头，干瘦成那样就算了，浑身上下都是伤疤。

可别用什么灾荒年粮食不多来解释，那怎么解释同样是养在家里，怎么柱子就白白胖胖的？

就连二丫头过的都比大丫好，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当爹娘就没上心。

大家都长了眼睛能看见。

他们老程家不会真的有这种不把女娃子当人看的家风吧？

这些日子他们也不是没有看到大丫在外面忙上忙下，只是谁家都没有余粮，也没办法帮上什么忙，眼下正好有机会能帮衬，谁都想站出来说上两句。

程淼淼控诉道：“他们不给阿姐饭吃！还让阿姐一个人背捡回来的那么一大捆柴，大伯母和柱子哥走在前面，两手空空，还嫌弃阿姐走得慢！”

她倒豆子似的把这些日子看见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说起来我上回也瞧见了。”

“我还看见钱氏在半路上骂大丫呢，那叫骂得一个狗血淋头，还威胁说回去不给她饭吃。”

“这算什么，我整天听着赵老太数落大丫呢，动不动就是不给饭吃。”

有人感觉不可思议：“那他们做爹娘的都没有心疼孩子吗？”

“心疼什么啊，那心眼都偏到天上去了！”

张威听着这些事，越听火气越大。

做爹娘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好，他们倒好，可劲地逮着自己闺女磋磨，哪有这样做爹娘的！

里正听了这些话也气得愈发上头。

哆嗦着手指着程大郎和钱氏，摇头叹道：“大壮你糊涂啊，你们就是这么为人爹娘的？”

钱氏梗着脖子道：“李叔你这就说错了，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而已，不让她多干点活，难道要把她养的好吃懒做吗？我这是为了她好，省的她嫁到夫家之后被婆母刁难。”

余娘子斥道：“你究竟是这样想的，还是在为你的好吃懒做找借口？”

她上前两步，目光冷冷地看着钱氏。

“大丫如今已经十岁，但是你看看她有十岁的模样吗？她看起来像个六七岁的孩子！你再看看她手臂上的这些疤痕，里面又有多少是你动的手？”

“那是我女儿，我教训她那是天经地义！”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知道找外人来教训你爹娘了，真的是翅膀硬了，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钱氏说着就伸手去抓大丫的胳膊。

“啪！”

清脆的拍打声响起。

余娘子伸手就把她的手给拍开，将大丫挡在身后，喝道：“你想做什么！”

“你们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张威眉头紧锁，看向程大郎，沉声道：“程壮，还不快把你婆娘拉下去，我们小河村还没出现过像你们家这样不把孩子当人看的人家！你们要是再这样，担心以后都没有姑娘嫁给你们家。”

谁家愿意把姑娘送给这样的火坑里。

生的是男孩就宠成那样，生的是女孩动辄打骂就算了，还要受磋磨去干那么多的活。

谁能保证自己生的就一定是男孩呢？

程大郎脸色难看，抿了两下唇，走上前拉着他的手臂干笑道：“张哥你看这多大点事，刚才你说的那个大生意能不能再通融通融……”

张威皱眉道：“这件事你自己去问淼淼。”

他深吸了口气抽出胳膊转身。

幸好程林之前就已经和他们分家了，老程家这个烂摊子，要是让县令大人看见了指不定就得对村子的观感变差，还好没让一颗老鼠屎乱了一锅粥。

大丫害怕地躲在余娘子的身后，死死地咬着下唇。

感受到熟悉的惧怕，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们咬死了这就是家事，程大郎和钱氏根本没在意张威和里正说的话，打了程淼淼影响了发财的事他们的确慌了，可大丫是他们的孩子，想打就打别人管不着。

余娘子这时才发现，无论怎么都和他们说不通。

她说的那些道理根本就吓不到他们。

正应了那句话：只有有道德感的人才会被道德归束。

程淼淼歪了歪头，乌溜溜的眸子转了一圈，忽然道：“等什么时候我阿姐身上的伤好了，我就原谅你们，同意你们也跟着大家赚大钱。”

众人忽地抬眸看过去。

她眨了眨眼，搂紧了阿爹的脖颈，探头道：“但是事先说明，这是我看在阿姐的面子上哦。如果让我看见你们又欺负阿姐，那这个时间就多得延长两天，哦不五天。”

赵老太下意识就想骂人，被程老头一把拽住了。

程大郎听见事情有的反转，当即道：“没问题！”说完瞪了眼不服气的钱氏，朝淼淼露出一个自以为和蔼的笑，“我们说话算话，不许反悔啊！”

叶宁眉头微微蹙起。

程淼淼嗯了声，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软声道：“不过我要你们对着山神发誓，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如果违背誓言，山神自会惩罚于你们。”

里正道：“淼丫头说的对，你们一家人都要对着山神发誓。”

自从经历过之前的事，村里许多人都隐隐相信了山神的存在，也相信他们是有山神庇护的村子，否则这接二连三的事根本无法解释。

要想表达诚心，对着山神发誓再好不过。

如果他们不敢发誓，那就证明说的是谎话，让一个满口谎话的家庭参加村子的赚钱计划，别说是村长里正，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觉得膈应。

听到这话，老程家的人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这时，程五郎率先站了出来。

他的视线在程林那边转了一圈，又有些黯然地收回来，说道：“我愿意接受这个条件，我先来。”

“我程威今天对着山神发誓，如果我接下去做出任何欺负大丫的事，就让我永远都不能跟着村子挣大钱，一辈子穷困潦倒，若有违此誓任凭山神处置。”

话音落下，一条细细的金线出现在了他的手指上。

而另一头则是在程淼淼的小指上。

她若有所感地低下头看了眼，又看向老程家的其他人，第二个站出来的是程三郎一家人，接着是程四郎，最后才是程大郎夫妻和赵老太他们。

钱氏不情不愿的发了誓，狠狠的剐了大丫一眼。

余娘子脸色稍霁，半蹲下来摸了摸大丫的头，放缓的声音道：“别怕，以后要是受到了欺负记得找大人知道吗？村长、里正都会帮你的。”

大丫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又感激地看了淼淼一眼，这才小步地挪到了钱氏身边，她下意识想伸手拧大丫的耳朵，这时程淼淼轻飘飘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对着山神发过的誓，要是不遵守的话只会被惩罚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