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谁敢作证
“果然又是这套话，这是第几十回了？”
“没办法，胡阎王啊，在这青天县，除了县太爷，说让谁死谁就得死……”
“官商勾结，沆瀣一气，哪里还有天理！”
“要我说，这咱们这青天县，改成阴天县算了……”
“……”
堂下围观百姓交头接耳，声音正好控制在堂上听不清楚的程度，看来也是早有经验。
此情此景，让李无道想到穿越前一句网络名言，冤枉你的人，比谁都知道，你有多冤！
这狗县令，明显是和胡阎王早有勾结，更可恨的是，连掩饰都不掩饰，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青天县百姓眼前制造冤案，何其嚣张。
说话之间，已有左右衙役，将柳如梦拖下大堂，按在地上，“大人，打多少？”
手持水火无情棍的衙役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有些麻木的问道。
钱县令冷哼一声，“招供为止，打死不论！”
“钱大通，狗官！你不得好死！”柳如梦眼中怒火宛若实质，凄厉的喊声夹杂着无穷恨意。
“敢辱骂朝廷命官，咳咳，打，给本官狠狠的打！！！”
钱大通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的手指指向柳如梦，尖锐的声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狗，“脱掉衣服打！”
什么叫畜生，这就是！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个女子脱光衣服受刑，简直比杀了对方还要残忍。
“咔嚓！”李无道手中折扇断裂，他衡量着与钱大通之间的直线距离，准备冲上前去，戳死这头老狗！
就在衙役欲撕扯柳如梦衣衫，李无道将要出手之际，一个苍老身影匆忙赶来，老者拨开人群，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他花白的胡须，滴滴答答往下淌着。
顾不上喘匀气息，老人径直跪在大堂之上，双手托起一叠纸张，祈求道：“老大人，胡老爷，这是本草堂的房契和地契，以及转赠协议！小老儿愿意无偿将其转交出来，恳求两位放过我家儿媳！”
说完，“咣咣咣”磕起头来，青石地面当即见红。
“公爹！公爹不要，儿媳就算身死，也不能向此等恶贼低头，本草堂传承数百年，救死扶伤无数，万万不能因为媳妇一条贱命，断送了传承！”
柳如梦情真意切，完全置生死于不顾。
“你闭嘴！”老者对着柳如梦吼了一声，跪举着契约前行，“老大人，胡老爷，梦儿不懂事，求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此情此景，在场百姓无不动容，再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态，他们猛然意识到，面前跪地的老者，是青天县出了名的好人，一生之中救人无数，尤其对穷人，治病救人分文不取，被大家尊为神医薛大善人。
远的不说，在场众人一半以上，都受过对方恩惠，若是本草堂没了，以后谁还会无偿救治他们这些贫苦之人。
“求大人网开一面！”
“求大人网开一面！”
“求大人网开一面！”
“求大人……”
祈求之声此起彼伏，围观百姓纷纷跪地，李无道混在人堆里，叫的最欢，他才不会给狗官下跪，而是摆出一副穿越前，跑步预备冲刺姿势，同时目光牢牢锁定钱县令的脖子，随时准备出手！
钱大通与胡阎王对视一眼，胡阎王挑了挑眉，撇嘴道：“老大人，既然如此，不如就给薛神医一个薄面，您看如何？”
“胡财主果然胸襟宽广，好吧，有本老爷见证，你二人把契约签了，此事就此作罢！”钱大通摇晃着脑袋，嘴角也噙上了一抹笑容。
人群中，李无道微微蹙眉，如果能够这样轻松解决了，倒也未尝不可，反正这个钱县令和胡阎王已经上了他的必死名单，到时候再将本草堂还给薛神医便是。
可他隐隐感觉，这俩货没憋好屁。
“公爹，不……”柳如梦还想开口，按着她的衙役，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声道：“姑奶奶，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难道你想老神医陪你一起送命吗……”
刹那间，柳如梦呆了，眼中光芒散尽，最后认命般的闭上了双眸，两行清泪自其眼角滑落。
与此同时，薛济世颤抖着老手，咬牙在转赠契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那一刹那，老头仿佛用光了全身力气，原本还算挺拔的脊背，瞬间弯了下去。
这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就断送在了他的手里，不过他不后悔，儿媳不容易，大婚当晚，自己那短命的儿子被歹人掠走，最终惨死。
他与老伴劝柳如梦改嫁，柳如梦只说了一句，“生是薛家人，死是薛家鬼！”
她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经营药铺，照顾公婆，从来只有任劳任怨，薛济世干脆打破传男不传女的家规，将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柳如梦。
这几个月来，药铺基本上都是儿媳在操劳，他和老伴则是安心养老，虽然失去了儿子，但一家人也算过得其乐融融。
在他们眼中，早把这个儿媳当成了自己亲生女儿。
今日不要说区区一个本草堂，就算用他这条老命来换取柳如梦的平安，他也义无反顾！
“多谢老大人，多谢胡财主，小老儿这就带她回去……”薛神医佝偻着身躯，见钱县令依旧在笑，缓缓走向柳如梦。
不要说围观百姓，就连押着柳如梦的衙役都松了口气，真害了这薛家少奶奶，他们得天天被人戳脊梁骨。
“慢着……”眼见老人就要来到柳如梦近前，胡阎王幽幽开口。
薛济世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身体就是一颤，艰难的转过头，硬是挤出一抹谄媚，“不知道胡财主还有吩咐……”
胡阎王攥着手中契约，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阴冷，“这贼女杀我府中八名护院，这件事情应该如何解决？”
“啊……”薛老头瞪大眼睛，浑身栗抖，颤抖的嘴唇根本说不出话来。
围观百姓无不错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李无道肺都快气炸了！若是此刻手中有刀，他想砍掉自己一只手，扔过去掐死姓王的死肥猪。
“老大人为草民做主啊……这本草堂，我已经赠送给了胡财主！”薛济世终于恍然，连忙跪下磕头。
钱大通眼睛一瞪，“做什么主？那是你无偿赠送的，可没人勉强你，一码是一码，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贱妇杀了人，当然要按律处置！”
“可是，可是您答应了，放过我家儿媳的……”归根结底，薛神医只是个老实人，而他面对的，乃是流氓、恶霸、畜生！
“本大人答应了？谁能证明！”钱大通耷拉的眼皮猛然撩起，目光凶厉的向下扫去，“你听到了？”
“你？”
“还是你？”